讲评解散，学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垂头丧气。赵小川独自一人，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陆远志走了过去，步伐不快，但很稳。
“赵小川。”他叫了一声，声音平和。
赵小川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陆远志，立刻挺直身体，敬礼：“陆教官！”
陆远志回了个礼，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沿着训练场边缘慢慢走着。
“刚才……演习，你的小组……侧翼暴露，是因为……你的动作慢了，对吗？”陆远志开门见山，但语气没有指责，只是陈述。
赵小川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是……报告教官，是我没理解清楚班长的指令，我以为是要等他们火力吸引后再动……”
“指令……是‘火力掩护开始后，立即行动’。‘立即’……是多久？”陆远志问。
赵小川愣住了，迟疑道：“就……马上？”
“战场上，‘马上’可能是三秒，也可能是一秒，敌人……不会等你。”陆远志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觉得……班长指令不清。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问？”
赵小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眼神里有些委屈，也有些懊恼。
“怕问多了……显得笨？怕耽误时间？”陆远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以前……也这么想过。结果，一次地图看错，差点……害死全队。”
赵小川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陆远志。
“后来……我的队长告诉我，在战场上，最蠢的不是问问题，而是……因为不敢问，做错事。”陆远志缓缓说道，“你的一个迟疑，可能导致……你的战友付出生命。所以，不明白，就问，立刻问，哪怕被骂，也要问清楚。这比……事后后悔，强一万倍。”
他拍了拍赵小川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你反应……可能比别人慢一点，这没关系。但你的脑子，要转得比别人快。指令不清，就想办法让它清；情况不明，就主动去摸清。用你的认真和思考，去弥补速度。明白吗？”
赵小川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用力地点点头：“明白了，教官！谢谢教官！”
“去吧。把今天犯的错，记在心里。下次，别再犯。”陆远志挥了挥手。
看着赵小川挺直了脊梁、小跑着追向队伍的年轻背影，陆远志心中泛起一丝微澜。他不知道这番话能对这个年轻人产生多大影响，但至少，他尝试去点亮那簇可能因挫败而摇曳的“星火”。他知道，不是每个兵王都是天生的快枪手或战术天才，像李振那样后来居上、靠的是极致的冷静和思考。也许，赵小川这块看似不起眼的材料，经过恰当的引导和锤炼，也能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育人之道，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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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代号“灰谷”外围，秘密渗透出发点。
午夜，无月，浓云遮蔽了星光，山林沉浸在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只有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远处夜枭偶尔的啼叫。“尖刀”小组六人，全身披挂着最新式的全频谱伪装系统，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如同六尊从暗夜中凝结出的雕塑，静静地潜伏在预定出击位置。
“清道夫”行动，即将开始。
过去一周多近乎自虐的“熔炉再锻”训练，已经将他们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每一个战术动作、每一种突发情况的应对预案、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经过成千上万次的反复捶打，烙印进肌肉和骨髓。此刻，他们的心中没有激动，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沉静的杀意，如同即将离鞘的“利刃”，只待饮血。
“最后一次通讯检查。”‘头狼’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低沉而稳定。
“‘磐石’就位，视野清晰，目标区域安静。”‘磐石’的声音从远处制高点传来。
“‘山猫’就位。”
“‘地雷’就位。”
“‘声呐’就位。”
“‘天使’就位。”
“声呐，目标区域电磁信号？”
“与侦察时基线一致，间歇性低功率加密信号持续，无异常增强或新增信号源。”
“磐石，目视确认？”
“护林站东侧房间有微弱光源（遮挡），未发现外围新增岗哨或活动迹象。一切如常。”
“好。”“头狼”深吸一口冰凉的、带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尖刀’注意，行动倒计时，五分钟后按‘无声潜入’方案开始。记住，我们要的是活口和设备，尽可能避免惊动。若遇抵抗，务必第一时间解除其行动能力。‘磐石’负责全局监视与关键支援，‘声呐’负责通讯压制与监听，‘天使’随时准备跟进。明白？”
“明白！”五个声音在频道中低沉应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间只有风声。远处废弃护林站的轮廓，在夜视仪中呈现出冰冷的墨绿色。
“‘尖刀’，”‘头狼’的声音如同出鞘前的轻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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