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三日,于陆峰而言反是解脱。
小屋四壁萧然,唯药香与墨痕相伴。他闭门不出,将地火房炸炉前后每一细节反复推演。
炭笔在粗纸上沙沙作响,勾勒出控火阵纹路。每画一笔,脑中便闪过当时地火奔涌的轨迹。神识高度集中,那惊心动魄的刹那在意识中一帧帧慢放。
“地火初时平稳,投入凝血草后第三息,火力骤升...”他喃喃自语,笔尖在某处阵纹节点重重一圈,“是了,此地灵石碎裂,灵力回路逆冲,致火元暴走。”
复又画出丹炉内部结构,标注药液反应区域。“冷水溅入时,正逢金线菊融化,阴阳药性相激...”笔尖一顿,他眼中蓦地闪过明悟,“若提前投入少许土属性‘沉砂’调和,或可缓冲冲突?”
思路渐次清晰。他发现自己犯错不止一处:过于依赖探微术监控药性,却忽略了地火本身的狂暴特性;应对突发时第一反应是撤火而非疏导;甚至丹炉预热也不足...
最致命的是,他潜意识里仍视炼丹为“配方游戏”,按部就班,而未真正理解药性相生相克之妙。
“炼丹如用兵,知药性如知兵性,知火候如知战机...”他想起手札中一句箴言,以往只觉玄奥,此刻豁然开朗。
三日期满,他非但未消沉,反觉胸中块垒尽去,眼前豁然开朗。
出关首事,他便直奔废料池——不是去干活,而是掘地三尺,寻找一种名为“墨晶炭”的废弃物。此物乃炼器堂排出,性极稳定,耐烧无烟,只是火力稍弱,故多被弃置。
他费尽力气拖回一大筐,又捡来废弃铁砖,在屋后垒成个简易炭炉。虽不及地火猛烈,却胜在完全可控。
接下来是改良丹方。他不再拘泥手札记载,而是以《五行衍道经》为纲,重新剖析每味药材的五行属性和君臣佐使关系。
“凝血草性阴属水,金线菊却带金煞之气,水火金三相冲撞...需以土性药调和。”他尝试加入少量“地根粉”,果然药液融合顺畅许多。
“聚气散药力流失快,因丹方过于追求刚猛...若添一味木属性‘青藤汁’,令其药力如木生根,缓缓释放...”大胆构想,小心验证。
炭火熊熊,映着少年专注的面庞。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贡献点如流水般消耗,他却眼都不眨。
同门皆言他疯了。唯有林雪偶尔路过,见他对着焦黑丹药沉思,眼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转机发生在第七次开炉。
彼时他正尝试一种全新思路:不以传统君臣佐使配伍,而是依五行相生顺序投药——先木性药生机,再火性药催化,继以土性药稳定...
药液在炉中旋转交融,异彩纷呈。眼看就要成丹,炉火却忽地摇曳——墨晶炭将尽了!
陆峰心头一紧。此时撤火必前功尽弃!他不及多想,双掌猛地按在灼热炉壁上,体内微薄灵力疯狂涌出,代替炭火维持炉温!
炽热顺臂而上,经脉如遭烙铁!他咬紧牙关,炼神诀运转到极致,精准调控着每一丝灵力输出。
炉中药液剧烈翻腾,五色光华交替闪烁,忽地齐齐内敛!
“嗡——”清越丹鸣响起,炉盖微震,异香扑鼻!
开炉刹那,十二粒圆润丹药静卧炉底,丹纹隐现,光华流转。
上品凝血丹!成丹率十成!
陆峰瘫坐在地,双臂焦黑剧痛,心中却狂喜难抑。
他做到了!以炭火炼出上品丹!
更重要的是,他摸到了属于自己的丹道之门——五行炼丹法!
此后半月,他如痴如醉地完善此法。炭火炼丹虽慢,却让他对每一分药性变化体悟更深。成功率稳步提升,甚至炼出几炉带丹纹的极品凝血丹!
但他很快发现新问题:炭火极限太低,根本无法炼制更高阶丹药。而地火房...
他目光落向远处山腹。丙字房虽修复,却难保无人再做手脚。且贡献点消耗也非长久之计。
必须拥有自己的丹火!
宗门弟子达到炼气四层,便可修炼基础真火。但他才炼气三层,且五行杂灵根修炼缓慢...
“真火亦分五行。”他忽生奇想,“我能否依五行相生之理,凝练一缕本源丹火?”
这想法堪称疯狂。真火需精纯灵力点燃,他灵力斑驳,强行凝火无异玩火自焚。
但陆峰偏要一试!
他选择从木中火入手——木生火,最是温和。每日午时,他于日照最强处打坐,引东方乙木之气入肝经,再转入心经,试图点燃心火。
初时毫无反应,反而因五行失衡几次胸闷欲呕。但他坚持不懈,更以流月草汁液绘制聚灵符辅助。
第十日正午,他照例运转周天。当木灵气转入心经刹那,心口蓦地一烫,一缕微不可察的青色火苗竟在指尖闪现!
虽只持续三息便熄灭,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此后他愈发疯狂。白天炼丹种药,晚上凝练丹火,闲暇还研究符阵。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眼神却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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