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门槛,几乎要被各色各样的求助者踏平。
有捧着奄奄一息灵植的外门弟子,有因练功岔气、气血淤塞而面色惨白的同门,甚至还有几个杂役偷偷跑来,求取些治疗陈年暗伤的药膏。陆峰的小院,俨然成了外门底层一处奇特的“医馆”。
他来者不拒。处理灵植,能极致锤炼他对生机流转的感知;疏导气血,则让他对人体经络的理解突飞猛进,甚至反向印证、完善着自己的炼体法门;配制那些五花八门的药膏药散,更是将他那套“无灵炼丹术”逼迫到了新的高度。
报酬往往随意,几块下品灵石,一些罕见但廉价的药材边角料,甚至只是一句感激。但他乐在其中,知识的积累和技能的纯熟,便是最大的收获。
王猛和铁牛成了他的常客,不仅是为了帮忙,更是真心佩服。他们看着陆峰用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一次次解决难题,眼中的崇拜日益加深。
“陆师兄,你这手本事,比丹堂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强多了!”王猛一边吭哧吭哧地帮着捣药,一边大嗓门地说道。
陆峰只是笑笑,将一锅新熬制的、用来强化骨骼的药膏小心收罐。他能感觉到,随着不断为人调理气血,自身那缕玄寒气劲在精细操控方面有了长足进步,甚至对那《百炼凝血功》都有了新的理解。
然而,树大招风。小院的“热闹”,早已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这日午后,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和嘈杂的脚步声。
“陆师兄!救命!救救我哥哥!”
一个满脸泪痕、衣着破旧的杂役少女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身后跟着两个用门板抬着的少年。那少年面色金纸,嘴唇发黑,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腐臭气息,胸口一道伤口溃烂流脓,周围血管凸起,如同黑色的蛛网蔓延,眼看就要不行了。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生怕被传染。
“是腐毒!还是变异的腐毒!”有见识的弟子惊呼,“这东西沾上就死!丹堂的人都未必有办法!”
那杂役少女扑通一声跪在陆峰面前,磕头如捣蒜:“陆师兄!求求你!他们都说只有你能试试了…我哥是为了给我采药才被毒虫咬的…”
陆峰眉头紧锁,上前查看。神识细细扫过,心头便是一沉。这毒极其猛烈阴损,不仅侵蚀血肉,更在吞噬生机,已侵入心脉附近。寻常解毒丹根本无用。
他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张师兄麾下的狗腿子,正混在人群中,眼神闪烁,带着幸灾乐祸的期待。
陷阱!
这是一个阳谋。治好了,未必有功;治不好,或是这少年死了,他陆峰“庸医害人”的名声就坐实了,先前积累的一切顷刻间就会崩塌,更可能被追究责任!
少女的哭求声声泣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峰身上。
陆峰沉默了片刻,缓缓蹲下身,再次仔细检查伤口,甚至不顾污秽,用手指沾了一点脓血放在鼻尖轻嗅。
“把他抬进来。其他人,退出去。”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猛和铁牛立刻上前,帮忙将少年抬进静室。陆峰“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静室内,气氛凝重。
陆峰深吸一口气。他没有解毒圣药,但他有别的办法——那本残破笔记中记载的一种剑走偏锋的“以毒攻毒”之法,配合他强大的神识和日益精纯的玄寒气劲,或有一线生机!
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两人都可能毒发身亡。
但他没有犹豫。
他先以金针封住少年心脉要害,暂缓毒性蔓延。然后取出自己炼制的最烈性的几种毒草粉末,又加入了那株深紫色腐骨花的一点点花粉——此物虽毒,却也是激发生机、吸引毒性的奇物。
他以玄寒气劲小心调和,制成一种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药膏。
“可能会很痛,忍住。”他对意识模糊的少年说了一句,然后便将药膏仔细涂抹在那溃烂的伤口上!
“呃啊——!”少年猛地睁大眼睛,身体剧烈抽搐,发出非人的惨嚎,伤口处黑烟冒起,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新的血肉却又在剧毒刺激下疯狂蠕动生长!痛苦可想而知!
陆峰全力运转神识,引导着玄寒气劲护住少年心脉,同时精确控制着药膏毒性的渗透速度和范围,与那变异腐毒激烈交锋!
这无异于一场微缩的战争!在他神识的方寸之间进行!
汗水瞬间湿透他的衣衫,脸色苍白如纸。这对神识的消耗是巨大的!
门外,少女的哭声和众人的议论声不断传来,更添压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静室内的惨嚎声渐渐微弱下去。
门外,张师兄的心腹脸上已露出得意的笑容。王猛和铁牛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扰。
就在这时,静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峰踉跄着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药味,疲惫得几乎站立不稳,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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