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成为了最好的掩护,浓重如墨,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浸染得模糊不清。联军大营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故意多点燃了几处篝火,增加了巡逻队伍的频次,用刻意制造的喧嚣与光影,迷惑着远处城头上那些警惕的眼睛。而在远离主营、一片死寂的南门外乱石滩,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极限工程,正在悄无声息地展开,紧张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苏小妹、云婉儿、艾薇儿三位女子亲自带队,她们挑选出的五十名最擅长土系魔法的法师、二十名感知敏锐如蛛丝的道士,以及三十名身强力壮、尤擅挖掘的战士(主要由以心思细腻、行动谨慎着称的蔷薇骑士团女战士组成),共计百人,此刻如同幽林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汇聚于此。没有人交谈,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只有夜风吹过乱石的呜咽,以及偶尔传来的、远处城头模糊的梆子声。
没有火光,只有微弱的、清冷的月光,吝啬地洒在嶙峋的怪石上,映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此外,便只有几颗被高阶法师严格控制了亮度和范围的照明光球,如同温顺的萤火,悬浮在关键位置,提供着仅能勉强视物的微光。
目标地点,就是那个被大量碎石和枯藤半掩着的废弃排水渠入口。冷锋小队之前的冒险探查已经确认,入口虽被堵塞,但内部通道狭窄潮湿,主体结构却奇迹般地大致完好,并且其延伸方向,正正指向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的瓮城下方。
“行动!”作为此次被命名为“掘地”行动的总指挥,苏小妹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用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命令如山,战士们首先越众而出。她们动作轻巧得如同灵猫,利用工兵铲和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入口处的碎石一块块搬开,尽量避免发出任何较大的声响。很快,一个仅容一人弯腰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暴露出来,一股混合着腐朽泥土和潮湿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道士队,地听术!探测前方五十米内地质结构,排查有无魔法波动或异常空隙!”云婉儿的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二十名道士立刻依言散开,盘膝坐在冰冷的乱石地上,双手掌心紧紧贴向地面,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他们的精神力如同无数纤细而敏锐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向下、向前延伸,感知着大地深处最细微的震动与能量变化。片刻后,他们陆续睁开眼,用极低的声音回报:
“报!前方约三十米,土质相对松软,有古代沟渠残留的疏松回填土,非常适合挖掘。”
“未感知到明显的魔法结界或陷阱波动,但深处……约百米处,有持续且微弱的活水性水元素反应,可能接近一条浅层地下水脉,需格外警惕。”
“右侧岩壁为原生基岩,异常坚固,建议通道走向向左偏移约十五度,可避其锋芒。”
得到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苏小妹目光锐利,立刻做出部署。土系法师们无声地上前,替换下战士。
“化石为泥!” “塑形术!” “局部加固!”
低沉的咒语吟唱声在狭窄的洞口内部幽幽回荡,仿佛地与元素在窃窃私语。法师们将手掌按在冰冷坚硬的土石上,体内魔力如涓涓细流般涌出。在他们精妙的操控下,前方的泥土和岩石仿佛失去了固有的刚性,变得如同湿润的黏土般松软,随即被候在身后的战士们用特制的、边缘包裹了绒布以减噪的工兵铲迅速铲起,装入藤筐,再由人力接力,悄无声息地运到后方预先选定的堆放点。与此同时,另有法师不断对刚刚挖掘出的通道内壁施展塑形术,使其更规整,并立刻施加加固术,形成一层稳定的魔力支撑壳,最大程度防止坍塌。
整个工程,俨然一条精密而高效的流水线。道士如同工程的“眼睛”和“雷达”,不断探测指引方向,规避风险;法师是“刻刀”和“支柱”,负责软化障碍、塑造通道、加固结构;战士则是“手臂”和“运输队”,承担最繁重的清理和搬运工作。所有人配合无间,动作迅捷而轻盈,将一切声响和动静都压到了最低限度,仿佛一群在夜幕下辛勤工作的工蚁。
然而,地下的困难远超图纸上的推演。挖掘深度接近百米时,果然如道士所预警,前方开始有冷水不断渗出,很快就在通道底部汇聚成了没过脚踝的积水。作业环境瞬间变得极其恶劣泥泞,脚下打滑,搬运土石变得异常艰难,更糟糕的是,被水浸泡的通道壁土石变得不稳定,塌方的风险急剧增加。
“不能停!冰系法师上前,听我命令,局部冻结积水,清理出作业面,注意控制冰层厚度,兼顾通行和支撑!”苏小妹临机应变,声音依旧沉稳。
几名专精冰系魔法的法师立刻顶到前方,小心翼翼地将魔力聚焦于积水区域。寒气弥漫,通道内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坚硬的冰面,不仅解决了泥泞打滑的问题,这层覆盖地面的冰壳还起到了一定的辅助支撑作用,让挖掘得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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