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档案室的窗户正对着后街的老槐树,深夜的风卷着槐树叶,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黑影,像有人在窗外窥探。陆时蹲在张野办公室的文件柜前,额角渗着冷汗,手里的铁丝在锁孔里转得生涩。
第三次尝试时,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哒”声。他屏住呼吸,拉开抽屉最底层,那本压在刑侦手册下的牛皮纸档案袋露了出来,边缘还沾着下午没擦干净的咖啡渍——那是张野急着藏文件时碰倒的。
档案袋比想象中沉。陆时把它塞进怀里,快步走出办公楼。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初秋的凉意,他却觉得后背烫得厉害,像揣着个正在燃烧的煤块。
车停在街角的阴影里。陆时拉上所有车窗,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抽出档案袋里的纸页。泛黄的稿纸上印着“晨星孤儿院2010年下半年工作报告”,字迹潦草,像是临时补写的。
最上面一页记录着孤儿院的日常开销,米面粮油的数量少得可怜,在“儿童伙食”一栏,用红笔写着“每人每日定量缩减”,后面跟着个潦草的感叹号。陆时的手指划过纸面,突然停在中间一页——
“9月15日,我院儿童三名失踪,分别为:陈默(男,8岁)、林晓(女,7岁)、□□(男,9岁)。已报当地派出所,暂未查明去向。”
第三个名字被人用墨汁涂掉了,浓重的黑色晕染开来,几乎要穿透纸背。但透过光看,能隐约辨认出最后一个字是“明”。
陆时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呼吸骤然停滞。明?陆明?
他猛地想起十二岁那年的秋天,哥哥陆明失踪前,确实提过要去晨星孤儿院附近的废弃矿洞探险。“那里有个新朋友,说要给我看好玩的。”少年笑着揉他的头发,手腕上的红绳在阳光下晃得耀眼。
当时他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现在想来,那个“新朋友”会不会就是这三个失踪的孩子之一?
档案的最后几页是残缺的,页脚被整齐地撕掉,露出参差不齐的毛边。陆时把纸页凑到鼻尖,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张野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看来这份档案一直被他妥善保管着,只是刻意抹去了关键信息。
为什么要涂掉第三个名字?张野到底在隐瞒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沈砚的短信:“炼钢厂没找到你,在哪?”
陆时盯着那行被涂掉的名字,突然有了主意。他回复:“老地方见,带齐你手里的东西。”
***城郊的废弃水泥厂是陆时偶然发现的。几年前抓小偷时追查到这里,后来就成了他独处的秘密基地。厂房空旷,回声很重,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打碎的镜子。
沈砚到的时候,陆时正坐在生锈的传送带上,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辰”字的硬币。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眼底的红血丝——显然是熬了半宿。
“档案拿到了?”沈砚开门见山,手里拎着个黑色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
陆时把档案残页递过去。沈砚接过来,指尖划过“三名失踪儿童”那行字,脸色一点点沉下去。“陈默,林晓……”他低声念着,“我姐以前跟我提过,说孤儿院有两个孩子总在矿场附近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不知道。”沈砚摇摇头,指着被涂掉的名字,“这个是谁?”
陆时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哥哥的旧照片。十二岁的陆明站在槐树下,笑得露出虎牙,手腕上的红绳和证物袋里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我怀疑是我哥,陆明。”
沈砚的瞳孔缩了缩。“陆明……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他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旧笔记本,是沈晴的遗物。他快速翻着,突然停在某一页,“你看。”
泛黄的纸页上,用铅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旁边画着简单的矿洞草图。“陈默、晓晓、明明”,三个名字被圈在一起,旁边写着“井边的石头会说话”。
“这是我姐跳楼前一周写的。”沈砚的声音很哑,“当时我以为是胡话,现在看来……”
“井边的石头。”陆时想起赵静的话,“赵静说辰辰的眼睛在井里,还说井被填了。”
沈砚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他:“你深夜约我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陆时从传送带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重叠。“张岚的胃容物分析,我可以试着查。技术科的小张欠我个人情,或许能从系统缓存里恢复数据。”他顿了顿,“但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姐姐死前到底去了孤儿院做什么,她看到的‘不该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你是警察,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们要查的是同一件事。”陆时从口袋里掏出张野的档案残页复印件,“张野藏着孤儿院的秘密,刘矿长在掩盖真相,甚至警局内部都有人在删改尸检报告。你一个人查不动,我一个人也查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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