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陆时捏着那份被驳回的调查申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野将一叠案件卷宗摔在桌面上,劣质咖啡的酸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在空气中凝成一团沉闷的雾。
“谁让你查矿场的?”张野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张岚案定性是缢死,你非要往十年前的失踪案上扯,现在连沈砚那个编外人员都敢私解剖尸体——陆时,你当刑警队是你家开的?”
陆时喉结动了动。他昨晚收到沈砚的加密消息时,正在整理张野强行塞给他的盗窃案笔录,屏幕上“煤渣”“桂花花瓣”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半夜爬起来翻旧档案。那些泛黄的纸页里,2010年矿场扩建的审批文件上,签字栏里隐约能看到被墨迹覆盖的“晨星孤儿院”字样。
“队长,张岚指甲里的煤渣和矿场样本吻合,”陆时试图压稳声线,“而且沈砚发现的双重勒痕……”
“沈砚是法医吗?”张野猛地一拍桌子,搪瓷杯里的咖啡溅出褐色的渍痕,“他姐姐当年是自杀,现在他拿着解剖刀到处晃悠,你还帮着他胡闹?从今天起,张岚案你不用管了,把手里的材料全交上来。”
陆时盯着张野脖颈处跳动的青筋,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档案室碰到的情景。当时张野正对着一份标着“2010.9.17”的卷宗出神,见他进来立刻合上,封皮上露出的半行字是“晨星孤儿院物资清册”。
“我申请调阅2010年矿场与孤儿院的往来记录。”陆时坚持道。
张野的眼神骤然变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权限不够。”他抓起桌上的对讲机,“把陆时手里的张岚案相关材料收一下,让他去处理城南的电动车盗窃案。”
走廊里传来同事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陆时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被收走,那上面记着沈玥照片里的桂花糕、赵静提到的“辰”,还有那枚刻着字的硬币的重量——整整七克,比普通硬币重三克。
他被“流放”到临时办公点时,夕阳正把防盗窗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像一道道铁栅栏。陆时从裤袋里摸出那枚黄铜硬币,边缘的磨损处泛着温润的光。这是他在张岚宿舍床板下找到的,当时它卡在裂缝里,被灰尘裹成了灰黑色,清洗后才露出“辰”字的刻痕。
为什么会藏在床板下?张岚在孤儿院当厨师时,会不会见过这个带着“辰”字的孩子?
陆时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聚焦在硬币边缘。之前只注意到清晰的“辰”字,此刻在强光下,那些看似杂乱的磨损纹路里,竟藏着极细微的刻痕。他放大照片反复比对,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七个针尖大小的三角形,沿着圆周均匀分布,像被精心凿刻的星芒。
这个图案在哪里见过?
他猛地想起上周陪母亲去市博物馆时,在“城市记忆”展区看到的展品。玻璃柜里放着一枚褪色的铜质徽章,下面的铭牌写着“晨星孤儿院旧徽章(1998-2010)”,图案正是环绕着橄榄枝的七角星芒。
陆时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博物馆闭馆前的最后半小时,展厅里只剩下保洁员拖地的水声。他冲到玻璃柜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冰冷的玻璃上,硬币边缘的星芒与徽章图案完美重合,连最外侧那道倾斜的刻痕都分毫不差。
“这徽章……”他拦住路过的管理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管理员擦着眼镜片:“听说当年是院长设计的,七角星代表七个孩子,不过后来孤儿院着火,剩下的孩子都被领养了,徽章也就成了纪念品。”
七个孩子。陆时攥紧硬币,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赵静说过,当年失踪的是三个孩子,那剩下的四个呢?“辰”会不会是其中之一?这枚硬币,会不会是孤儿院给每个孩子的信物?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城郊基站。陆时接起电话,电流杂音里传来阿鬼标志性的破锣嗓子。
“陆警官,欠我的那顿火锅可别忘了。”阿鬼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躲着什么人,“你让我盯的那个诈骗犯,最近有点不对劲。”
陆时皱眉。他之前托阿鬼查张岚死前接触过的人,其中有个叫老疤的惯犯,以伪造身份诈骗为生,张岚的银行账户曾给这人转过一笔钱。
“他怎么了?”
“这老东西最近总往孤儿院旧址跑,”阿鬼轻笑一声,“昨天我跟着他绕到后墙,看见他对着那块‘拆迁禁地’的牌子碎碎念,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对了,他走路有点跛,左腿不利索,这点档案里没写吧?”
陆时的指尖在玻璃柜上划出细痕。孤儿院旧址离矿场的煤渣填埋区不到两公里,老疤一个诈骗犯,为什么要反复出现在那里?张岚给的那笔钱,是封口费,还是买什么东西的酬劳?
“他有没有和其他人接触?”
“没看见,不过他每次去都带着个黑色布袋,鼓鼓囊囊的,”阿鬼顿了顿,“今天早上我看见他从旧货市场出来,手里多了把生锈的铁锹。陆警官,这老小子该不会是想盗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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