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东海近岸的海域,能见度不足百米。肖胜划着他那艘经过修补加固的小渔船,船桨破开浓稠如牛奶般的雾气,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哗啦”声。他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根据近几日对洋流和鱼群的观察,循着一股隐蔽的寒流前行。这股寒流源自深海,往往携带着稀有的深海鱼类,甚至可能引来以此为食的强大魂兽,是他获取高品质材料和魂环的目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湿润的气息,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刻意收敛了自身魂力波动,龟息功自然运转,让他仿佛与这片迷雾海域融为一体。雷霆钓竿就放在手边,食指粗细的竿身泛着内敛的青光,其上的银蓝雷纹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的电蛇。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却与自然海浪声迥异的“嘎吱”声,穿透浓雾,传入他敏锐的耳中。那声音像是粗糙的木头在相互摩擦,又夹杂着压低的、带着戾气的人语。
肖胜立刻停下划桨的动作,小船借着惯性悄无声息地向前滑行。他屏住呼吸,将精神力附着在竹竿武魂之上,借助其与海水的天然亲和,细细感知着前方水域的动静。通过水流传来的细微震动反馈,他“看”到了——就在前方大约两百米处,雾气的背后,隐藏着一艘船的轮廓。那船比普通的渔船要大上两圈,船身线条粗犷,木质黝黑,似乎经历过不少风浪的摧残和海水的腐蚀。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船帆已然收起的桅杆顶端,悬挂着一面破损不堪、颜色暗沉的旗帜。旗帜的图案看不真切,但隐约能分辨出一个狰狞的、张着巨口的鲨鱼头轮廓,透着一股蛮横与掠夺的气息。
“海盗船?还是……猎魂团?”肖胜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在东海这片广袤而法外之地盘踞的,无非就是这几类势力。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麻烦。他下意识地就想调转船头,避开这是非之地。秉承着“苟道发育”的核心原则,他绝不愿意在实力不足时卷入任何无谓的冲突。
然而,就在他准备悄然退走之际,一阵更加清晰的喝骂声和物体落水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道带着哭腔的、稚嫩的哀求:
“求求你们……放过我爷爷……鱼……鱼我们不要了……”
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肖胜的动作顿住了。他眉头微蹙,内心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立刻远离是最佳选择。但那个孩子的哀求声,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冷静外壳。他想起了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的无助,想起了阿珠清澈的眼眸……有些事,可以避,但有些底线,不能视而不见。
他轻轻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避,或许能免去一时麻烦,但若心中留下芥蒂,于他追求的本心通达有碍。况且,对方实力未知,未必没有周旋的余地。
他重新握紧船桨,却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小船,借助雾气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那艘大船的方向滑去。他要先近距离观察,确认情况。
随着距离拉近,大船甲板上的情形逐渐清晰。只见七八个穿着杂乱、面露凶悍之气的汉子正围在船舷边。他们中间,是一个被打翻的木桶,几条银光闪闪的海鱼在甲板上扑腾。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渔民瘫坐在地,嘴角带着血丝,脸上满是淤青。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正扑在老渔民身上,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着,刚才那哀求声显然就是他发出的。
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似乎是这群人的头目,正一脚踩在一条鱼上,狞笑着看着祖孙二人:“老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上下网?规矩懂不懂?这片海域的出产,都得先经我们海鲨团过目!”
海鲨团。
肖胜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记下了。果然是一股海盗性质的势力。
刀疤脸旁边一个瘦高个,武魂已然附体,双臂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灰色鳞片,手指间似乎有蹼状物连接,正是常见的“泥鳅”武魂,一副谄媚的嘴脸对着刀疤脸:“刀哥,跟这俩穷鬼废什么话,直接扔海里喂鱼算了!”
被称为刀哥的壮汉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那几条鱼,似乎有些不满意:“妈的,就这点破烂货色,还不够塞牙缝的。”他目光一转,落到那小男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不过这细皮嫩肉的小崽子,倒是可以带回去,说不定能卖几个酒钱。”
小男孩吓得浑身发抖,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老渔民挣扎着想要求饶,却被旁边一个喽啰一脚踹在腰眼,痛得蜷缩起来。
看到这里,肖胜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显得惶恐而卑微,然后故意用船桨在水面上划出了一点明显的水声。
“谁?!”刀疤脸和那几个船员立刻警觉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肖胜小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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