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队员的情况也差不多，个个脸色煞白，嘴唇干裂，全靠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队……队长……前面……快到落马坡了！”一名负责前出侦察的队员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指着前方一道如同巨龙脊背般横亘的山梁。
赵立仁精神一振，举起望远镜望去。雨势稍歇，天色微明，能勉强看清轮廓。落马坡地势果然险要，一条狭窄的隘口如同被巨斧劈开，两侧是陡峭的山崖，易守难攻。
“检查装备，准备战斗！”赵立仁低声命令，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队员们迅速检查武器弹药，将仅有的几颗手榴弹和炸药包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他们只剩下七个人，一挺轻机枪，弹药也不多，这将是一场极其悬殊的战斗。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接近隘口，准备抢占制高点时，山路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
“妈的！还是晚了一步！”赵立仁心头一沉，透过晨曦的微光，他看到了影影绰绰的敌军身影，正是黄德贵的独立营先头部队！对方也刚刚赶到，正在匆忙部署，企图占领隘口两侧的阵地。
“打！”赵立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了命令。必须在敌人站稳脚跟之前，打乱他们的部署！
“哒哒哒哒——！”特战队唯一的轻机枪率先开火，子弹像泼水一样扫向正在爬坡的敌军。
“砰！砰！砰！”步枪也同时射击。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正在行军的敌军瞬间陷入了混乱。十几名士兵惨叫着中弹倒地，其余的慌忙寻找掩体，胡乱还击。
“敌袭！敌袭！是红军的小股部队！抢占阵地！机枪！把机枪给老子架起来！”黄德贵又惊又怒，挥舞着手枪大声咆哮。他没想到红军动作这么快，竟然派出了小部队抢先阻击。
一时间，落马坡隘口枪声大作，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赵立仁和队员们凭借先手优势和精准的枪法，死死扼守着隘口一侧的一个小山头，将试图冲上来的敌军一次次打退。但敌人毕竟人多，装备好，很快，数挺轻重机枪就架设起来，密集的火力压得特战队抬不起头。炮弹也开始零星地落在山头附近，溅起漫天泥浆。
“队长！敌人从侧面绕过来了！”一名队员大喊。
赵立仁探头一看，果然有一队敌军正利用地形掩护，试图迂回包抄他们的侧翼。
“手榴弹！”赵立仁吼道。
几枚手榴弹冒着白烟飞向迂回的敌人，轰然炸响，暂时阻滞了他们的行动。但特战队的弹药正在飞速消耗。
“节约弹药！瞄准了打！”赵立仁一边用步枪精准地点射着一个敌军机枪手，一边吼道。他知道，他们必须在这里坚守尽可能长的时间，直到主力部队赶到。
战斗异常惨烈。特队员们利用岩石、树木作为掩体，顽强抵抗。不断有队员中弹倒下。
一名队员被机枪子弹打穿了胸膛，鲜血汩汩涌出，他咬着牙，将最后一个弹夹扔给旁边的战友，然后拉响了身上唯一一颗手榴弹，高喊着“红军万岁！”，滚向了正在冲锋的敌群……
轰隆一声巨响，夹杂着敌人的惨嚎。
赵立仁眼睛血红，但他不能分心，只能将无尽的悲愤化作更精准的射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山头上，还能开枪的人越来越少。
……
坳底村，主力部队在天亮前就已经整装待发。
落马坡方向传来的激烈枪声和爆炸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刘肖面色冷峻，他知道赵立仁他们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
“团长！让我带一营去增援吧！”程铁军急得双眼通红。
“不行！”刘肖断然拒绝，“现在去，正好撞上黄德贵的主力！我们要等！等立仁他们消耗敌人，等敌人疲惫，或者……等他们误判我们主力已经到达，主动进攻隘口的时候！”
这是最冷静，也是最残酷的决策。用特战队宝贵的生命和鲜血，去换取主力的战机。
周文不忍地闭上眼睛。苏湘云紧紧抱着药箱，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李德明听着远处的枪声，身体微微颤抖。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每一个战略决策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以前在报告上轻描淡写写下的“伤亡数字”，此刻变得无比具体和沉重。
枪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逐渐变得稀疏，但始终没有停止。
刘肖知道，不能再等了。每多等一秒钟，赵立仁他们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
“程铁军！”
“到！”
“带领一营，呈战斗队形，快速向落马坡推进！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接应特战队，并趁势击溃当面之敌，打开通道！不要恋战！”
“是！”程铁军如同出闸猛虎，大吼一声，“一营，跟老子走！”
“许向前！”
“到！”
“组织机关、群众和伤员，紧随一营之后，快速通过落马坡！周文同志负责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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