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瑞尔阴沉的天空下奔波数日后,莉娜的亡灵之躯已对腐烂、蛆虫和骷髅的嘎吱声近乎麻木。她清理过墓穴里躁动的尸骸,剿灭过下水道里变异的老鼠,甚至帮药剂师法恩收集过据说能“提神醒脑”的坟头蘑菇(尽管亡灵并不需要睡眠)。系统的提示音和经验值获取成了她在这个绝望世界唯一的“进度条”,直到她在腐烂之痕旅店角落,听到两个醉醺醺的亡灵士兵的低声交谈。
“……巴尼尔农场西边那个老磨坊……邪门得很……”一个没了半边下巴的士兵嘟囔着,浑浊的魂火在空荡的眼窝里摇曳,“前天夜里……巡逻队路过……听见里面有哭声……女人的哭声……”
“得了吧,老瘸腿,”另一个抱着自己断臂的士兵嗤笑,“这鬼地方哪来的活人女人哭?肯定是风声……要不就是那些该死的吸血蝙蝠又回来了。”
“不……不一样……”老瘸腿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恐惧,“那哭声……听着……特别清楚……特别……伤心……就像……就像她死前那会儿……”
莉娜(艾拉)正在擦拭弓弦的骨指微微一顿。女人的哭声?在亡灵遍布的提瑞斯法林地?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坚信唯物主义(尽管目前的形态本身就在疯狂打脸)的前任办公室职员,她对“鬼魂”的概念始终停留在影视作品里。成为亡灵后,她见过会动的尸体、有思想的骷髅、甚至能交流的幽灵(瓦格里),但那种传统意义上怨念不散的“鬼”,她还从未遇到过。好奇心,这种她以为早已被死亡磨平的情绪,竟然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冰冷的胸腔里闪烁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调出系统地图。布瑞尔西侧,一片标记为巴尼尔农场的区域边缘,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磨坊图标,笼罩在淡淡的战争迷雾中。没有任务标记,没有系统提示,只有一片未知的灰色。
“去看看。”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难以遏制。或许是为了验证“鬼魂”是否存在,或许是为了打破日复一日清理“害虫”的麻木,又或许……只是想看看这个死亡世界里,是否还存在一些超出她目前理解的、更“超自然”的东西。
她没有向塞缪尔指挥官报告这个“非官方”的探索计划。只是补充了箭矢,检查了装备,在又一个灰蒙蒙的“清晨”(亡灵对时间概念模糊),悄然离开了布瑞尔,向西而行。
越靠近巴尼尔农场,周遭的环境越发荒凉。废弃的农舍如同曝尸荒野的骨架,田地里生长着扭曲的、散发着微弱邪能的作物残骸。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血污和更深沉的、类似绝望的气息。系统的【腐化嗅觉】技能开始微微发烫,提示着此地不同寻常的能量残留。
老磨坊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枯死的树林边缘,木质结构严重腐朽,水车早已停止转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苔藓。即使是在亡灵视觉中,这片区域的光线也显得格外昏暗、扭曲。
莉娜握紧骨弓,放轻脚步(尽管亡灵的脚步本就无声),小心翼翼地靠近。磨坊内部一片狼藉,散落着破碎的瓦罐和锈蚀的农具。然而,就在她踏入磨坊内部的瞬间——
一阵若有若无的、断断续续的女性啜泣声,突兀地传入她的意识!不是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灵魂感知!声音凄婉、绝望,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悲伤。
莉娜浑身一僵,系统界面自动弹出警告:
【检测到高强度灵体残留波动!】
【环境威胁等级:未知】
【建议:谨慎调查/立即撤离】
不是风声!是真的有东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启系统技能【静滞感知 Lv. 1】。瞬间,她“看”到了!磨坊的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细碎的、如同破碎镜片般的记忆残影!这些残影中闪回着短暂的画面:一个穿着朴素粗布裙的人类农妇,在磨坊里忙碌;天灾军团的绿色瘟疫云席卷而来;农妇惊恐地躲藏;最后是……一把锈蚀的镰刀,和飞溅的鲜血……
哭声正是从磨坊角落一个废弃的石磨方向传来,那里是记忆残影最密集的区域!
莉娜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气,搭箭上弦,缓缓靠近。随着距离缩短,哭声越来越清晰,而那些记忆残影也开始凝聚、扭曲,最终在石磨旁,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不断波动着的女性幽灵的轮廓!她保持着生前的样子,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重复着临死前的绝望哭泣。
【怨念聚合体 - 玛莎的残魂 LV ??】
【状态:永恒悲恸(无法沟通,持续散发精神污染)】
幽灵似乎没有攻击性,只是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但莉娜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的悲伤能量正在缓慢侵蚀她的灵魂稳定值(系统界面下方一个她之前没太在意的新出现的SAN值槽正在微微下降)。
这不是天灾亡灵,也不是自然灵体,更像是……因极度痛苦和突然死亡,灵魂无法安息,与这片土地的记忆融合后产生的地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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