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特有的慵懒,斜斜地穿过荔城的街巷,给青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环福客栈的门敞开着,偶尔有微风带着街上的喧嚣溜进来,又很快被客栈里弥漫的安宁气息消融。
陈家村的村民们大多坐在客栈的院子里,有的在缝补着衣物,有的在低声交谈,眉眼间虽还残留着连日来的疲惫,却已多了几分对未来希冀。
忽然,一阵“吱呀”的车轮滚动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牛蹄踏地的沉稳声响,打破了客栈的宁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辆装满了物资的牛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车辕旁,一个身着青色官服、身姿挺拔的男子正跳下马车,正是杨瑾年。
他刚站稳,身后便跟着一群人快步走来,为首的是几位穿着朴素、面带风霜却眼神热切的妇人,正是王家村的那几位。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些的姑娘,其中有桃红和秋叶。她们的眼眶都红红的,脚步急切,一进客栈院子,看到正坐在廊下喝茶的沐熙和萧墨尘,便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齐齐跪了下去。
“沐姑娘!萧公子!大恩大德,我们王家村的人永世不忘啊!”为首的妇人声音哽咽,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若不是你们,我们全村人……恐怕早就成了后山那些冤魂了……”
桃红和秋叶也跟着泣不成声,不住地磕头:“谢谢沐姑娘,谢谢萧公子……是你们给了我们活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家村的人都愣住了,纷纷站起身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惊讶。
沐熙和萧墨尘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沐熙伸手去扶最前面的妇人,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如此。”
萧墨尘也扶起了旁边的两位妇人,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亦然,救命之恩虽重,但也不必行此大礼。”
王家村的妇人们被一一扶起,却依旧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地诉说着感激。
“后山的尸山……”
“那些恶人……”
妇人们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陈家村众人的心上。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沐熙和萧墨尘这几天做了多少事情。提起王家村后山的惨状,想起那触目惊心的“尸山”,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众人看向沐熙和萧墨尘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感激,又多了几分敬畏和后怕——后怕自己也曾身处那样的险境边缘,更庆幸有这样两位有勇有谋的人护着他们。
杨瑾年站在一旁,等妇人们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才上前一步,对着沐熙和萧墨尘拱手道:“沐姑娘,萧公子。”
沐熙颔首回应:“杨大人。”
萧墨尘也微微点头。
杨瑾年目光沉静,缓缓说道:“那些恶人的处理结果,已经基本定了。为首的几个主犯,罪大恶极,证据确凿,已判了斩立决,其余从犯也根据罪行轻重,分别判了流放、监禁,绝不姑息。”
听到这个结果,王家村的妇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解恨的神情,再次向杨瑾年和沐熙他们道谢。
杨瑾年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那两辆牛车,对沐熙和萧墨尘道:“这两车东西,是给你们准备的。”他指了指车上鼓鼓囊囊的麻袋和箱子,“里面都是些干粮、肉脯、清水,还有一些常用的伤药和布料,你们路上用得上。”
不等沐熙开口,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两千两银票,是朝廷给你们这次协助办案的奖励。”
沐熙看着那银票,下意识地想拒绝:“杨大人,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奖励……”
“沐姑娘且听我说完。”杨瑾年打断了她,语气诚恳,“本来,我是想邀请你们留在荔城的,荔城虽不比其他城繁华,但也安稳,我可为你们安排妥当。只是……”他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城外的方向,“城外还有那么多灾民等着救济,王家村和附近几个遭了难的村子也需要重建。这次从那些恶人楼里搜出来的赃款,数目不少,我已经写了公文上奏,希望能获批用来做这些事。”
他收回目光,看着沐熙和萧墨尘,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我知道,你们志不在此,怕是要离开了。这些东西和银两,还望你们收下。前路漫漫,只愿……后会有期。”
沐熙看着杨瑾年真诚的眼神,又想到他们此去春城,路途遥远,且不说盘缠开销,万一遇到什么事,手里有银子总能多些底气。她犹豫了一下,便不再推辞,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陈德道:“陈叔,你过来收下吧。”
陈德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那两千两银票,小心地收好,又对着杨瑾年作揖道谢。
杨瑾年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道:“眼下时辰尚早,不知沐姑娘和萧公子可否赏脸,让我做东,一起吃顿便饭?”
沐熙摇了摇头,歉声道:“多谢杨大人好意,只是我们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发,今天还要收拾行囊,怕是没时间了,还望杨大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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