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间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腥气混合着泥土被翻犁后的土腥味,构成了一股战争特有的、令人作呕又肾上腺素飙升的气息。沈泉二团那十几门火炮的齐射,如同最后一记沉重的闷棍,狠狠砸在了日军清水大队已然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炮火覆盖的区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蹂躏过,原本还算有序的日军行军队列,瞬间被撕裂、搅碎。残肢断臂与武器零件混杂在一起,抛洒在焦黑的土地上。
侥幸未死的日军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烟尘中乱窜,军官的嘶吼声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建制被打乱,指挥近乎瘫痪。
“突围!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向临汾方向!板载!” 清水次郎少佐从一堆浮土中挣扎着爬出来,头盔早已不知飞向何处,头发散乱,满脸血污和癫狂。
他挥舞着南部手枪,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对着周围惊魂未定的士兵和参谋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知道,停留在原地只有被后续跟进的八路军步兵彻底歼灭这一条路。
在他的强行命令和部分死硬军官的驱赶下,残余的日军,特别是靠近南面尖刀大队阻击阵地的部队,爆发出了困兽般的疯狂。
他们不再顾及侧翼和后方的骚扰,将所有火力集中起来,嚎叫着向林骁等人坚守的那道山梁发起了决死冲锋。轻重机枪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八路军的阵地,掷弹筒的榴弹也顾不上精度,只管朝着前方猛砸。
“小鬼子拼命了!同志们,顶住!旅长和团长马上就到!” 林骁半蹲在一块岩石后,百式冲锋枪的枪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他冷静地观察着日军的攻势,大声鼓舞着士气。
尖刀大队的队员们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在日军如此不计代价的疯狂冲击和炮火配合下,压力骤增,不断有队员在激烈的对射中倒下。
就在这时,嘹亮的冲锋号声再次响彻山谷,如同撕破阴霾的阳光!
“骑兵营!冲锋!” 孙德胜雷鸣般的怒吼压过了战场喧嚣!他早已集结完毕的三百余骑,如同蓄势已久的洪峰,听到了决堤的号令!
“杀!!!”
铁蹄翻飞,卷起漫天尘土!骑兵营的战士们如同来自古代的钢铁洪流,马刀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轻机枪在马背上喷吐着火舌!
他们如同一柄烧红的巨大尖刀,以无可阻挡的气势,从侧后方狠狠楔入了正在疯狂向南突围的日军队伍腰部!
马蹄踏过日军的尸体和伤兵,马刀挥过,带起一蓬蓬血雨!机枪扫射,将成片的日军撂倒!这股生力军的突然加入,瞬间将日军的突围阵型彻底冲垮、分割!日军首尾难顾,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同志们!冲啊!全歼小鬼子!” 几乎在骑兵发起冲锋的同时,沈泉挥舞着驳壳枪,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早已等待多时的二团一营、二营、三营主力,如同三股决堤的狂潮,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向着被骑兵切割得七零八落的日军残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震天的喊杀声汇聚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席卷了整个山谷!
刺刀见红,手榴弹开道!战士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相互配合,迅猛穿插,将一股股试图集结顽抗的日军再次分割、包围。
虽然个别悍不畏死的日军老兵或死硬分子,依托弹坑、岩石负隅顽抗,给冲锋的战士造成了一些伤亡,但在八路军绝对的人数优势、火力优势(尤其是大量装备的机枪和手榴弹在近战中的威力)以及高昂的士气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仅仅激起些许涟漪,便迅速被淹没。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混乱,也是一面倒的清剿阶段。
就在此时,天空中再次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引擎轰鸣声——日军的航空兵,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前来“救场”了。几架涂着猩红膏药标志的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护航下,出现在战场上空。
“防空哨!隐蔽!快隐蔽!” 各级指挥员声嘶力竭的吼声立刻响彻战场。
经历了多次反扫荡和应对空袭的八路军战士们,早已练就了应对之法。冲锋的浪潮瞬间“凝固”,战士们如同地鼠般,迅速分散,就近扑向弹坑、沟壑、岩石缝隙等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
只有少数负责纠缠、监视日军的部队,依旧冒着风险,与同样试图借机突围或重整的日军进行着近距离的交火,甚至主动发起白刃战,使得敌我双方犬牙交错,难以分割。
日军飞行员在低空盘旋,透过座舱玻璃,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不堪、敌我混杂的战场。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交织在一起,根本无法清晰分辨敌我。如果贸然投下重磅炸弹,很可能造成己方部队的重大伤亡。
“八嘎!下面完全混在一起了!” 长机飞行员恼怒地咒骂着。
“队长,怎么办?投弹吗?” 僚机飞行员请示。
“不能盲目投弹!寻找边缘集结的八路军,进行威慑轰炸!” 长机飞行员无奈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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