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是在剧痛中醒来的。
他的左臂被医师接了回去,用厚厚的夹板固定着,动弹不得。腹部、大腿、后背,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都缠着渗血的绷带。
医师告诉他,他至少需要休养十天,才能勉强恢复行动。
但唐炼只给了他一天。
上官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没有抱怨,也没有请求延期。他知道,这是唐炼给他的最后一重考验——意志的考验。
他放弃了睡眠,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对过往二十九场战斗的回忆之中。
每一场胜利,每一个对手,每一道伤疤,都化为最宝贵的经验,沉淀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就像一柄即将铸成的剑,正在经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淬火。
第二天,当百炼堂的钟声敲响时,上官逸准时出现在了擂台下。
他是在一名百炼堂弟子的搀扶下走过来的。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用布条挂在胸前,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
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即将战斗的武者,更像一个刚从刑场上拖下来的囚犯。
整个百炼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没有人再敢嘲笑他,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无论今日胜败如何,“血衣修罗”阿逸,都足以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阿青站在账房门口,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却死死地忍住不让它流下来。
唐炼站在二楼的暗处,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场中的一切。
“第三十场!‘血衣修罗’阿逸,对阵……”
管事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册,声音顿了一下,才用一种奇异的语调,高声宣布:
“对阵……‘铁面人’!”
这个名字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又是铁面人?”
“昨天不是刚打过吗?那家伙也被阿逸打得半死,怎么可能一天就恢复了?”
“百炼堂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想让这小子赢!”
在所有人的惊愕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走上了擂台。
他依旧戴着铁面具,手持一柄新的重剑。他的步伐沉稳,气息悠长,完全看不出昨天受过重伤的样子!
上官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明白了。
这才是唐炼真正的考验。
不是让他去战胜一个更强的敌人,而是让他去战胜,昨天那个几乎杀死自己的噩梦。
这是对他剑心和意志最极致的拷问。
他推开了搀扶他的弟子,独自一人,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了擂台。
他不能用左手,只能单手持剑。
他将那把普通的制式长剑,插在身前的地面上,作为自己的支撑。
“你……很强。”
对面的铁面人,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你,也一样。”上官逸喘息着回答。
“但是,你今天会死在这里。”铁面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重剑,“堂主有令,此战,必须分出生死。”
分出生死。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了上官逸的心头。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阿青,又看了一眼二楼的黑暗处。
他知道,这是唐炼在逼他,逼他突破自己的极限。
“来吧。”上官逸右手握住了剑柄,缓缓地,将它从地面拔出。
铁面人不再废话。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朝着上官逸猛冲而来!
手中的重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当头劈下!
还是一样的招式,一样的狂猛,一样的悍不畏死。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剑,上官逸没有像昨天那样游斗闪避。
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再支撑那种高强度的周旋。
他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一击制胜的机会。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上官逸不退反进,迎着那致命的重剑,主动踏了上去!
他将全身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神,所有的仇恨与执念,都灌注到了自己右手的长剑之上。
他的眼中,没有了重剑,没有了敌人,甚至没有了自己。
只剩下,一道轨迹。
一道,他用二十九场血战,无数道伤疤,领悟出的,属于他自己的剑的轨迹!
那不是“天风剑诀”中的任何一招。
那一剑,很慢。
慢到台下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剑身在空中划过的弧线。
那一剑,又很快。
快到铁面人那狂猛的重剑,仿佛主动迎上了它的剑尖。
“叮……”
一声轻响。
不是金铁交鸣的巨响,而是如同雨点击打芭蕉叶般,轻柔而诡异的声响。
上官逸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重剑剑身的某一个点上。
那是整柄重剑力量流转中,最脆弱,也是唯一的一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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