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裂响,硬木桌案在冲虚道长掌下四分五裂,木屑如受惊的飞蛾般四散溅开,其中一片擦过他素净的道袍下摆,留下浅浅划痕。
那份由信鸽千里迢迢送来、沾染着武当山夜露寒气的急报,此刻已被他攥得死紧,纸角深深嵌入掌心,几欲刺破皮肉。
饶是他数十年清修,涵养功夫早已炉火纯青,此刻胸中那股暴烈如岩浆的怒意,仍旧冲得他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冲虚道长咬牙切齿道:“东方白……魔教……”
他深吸一口气,山间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将那焚心的怒火强行压下,如同用万载玄冰去封堵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他缓缓阖上双目,再睁开时,眼底惊涛骇浪已被强行收束为深不见底的寒潭。
“太极真武……竟在真武大殿前被夺……”这念头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脉,武当立派数百年积攒的赫赫威名,仿佛在这一刻被狠狠践踏于泥尘。
他负手踱至窗前,目光穿透禅房窗棂,投向寺外群峰叠嶂的阴影深处。
良久,那激荡的心绪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冰冷的算计。
冲虚道长心中默念:“幸甚!幸甚!”
他指尖在袖中微微掐动,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算筹:“三位长老尚在,筋骨未伤,武当便如泰山磐石,动摇不得根基。至于那江湖虚名……”
冲虚嘴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几不可察:“武当何曾缺过这个?不过浮云聚散罢了。”
窗外的暮色愈发浓重,将他的侧影勾勒得晦暗不明。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粗糙的木纹,一个念头如毒藤般悄然滋生,缠绕而上:“既是我武当遭了此劫,少林……又岂能独善其身,稳坐这钓鱼台?”
这念头甫一生根,便疯狂滋长。
他正暗自权衡着如何将这潭水彻底搅浑,让少林也尝尝被拖下水的滋味,门外却响起了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踏碎了禅院黄昏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三下清晰而平和的叩门声:“笃、笃、笃。”
冲虚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他缓缓转身,面上已恢复成一贯的冲淡平和。
门被轻轻推开,少林方丈方正大师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披着一身如血残阳的光晕,手中那柄象征无上威严的九环锡杖顿地,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回响,仿佛暮鼓初鸣。
方正大师单手立掌于胸前,声音洪亮如钟磬:“阿弥陀佛,老衲方正,见过冲虚道长。”
冲虚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惊疑的涟漪,快得无人能捕捉。
他面上浮起得体的微笑,稽首还礼:“大师多礼了。贫道正欲静思,不知大师此时驾临,有何指教?”
这疑惑绝非作伪。
武当遭袭的消息,乃是动用秘传渠道,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他手。
少林的情报网纵然通天,也绝无可能如此迅疾!
除非……冲虚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一个冰冷的念头如毒蛇般钻入脑海——武当之中,竟有少林的耳目?
这念头让他背脊瞬间掠过一丝寒意。
方正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堆碎裂的木块,却并未点破,只是沉声道:“江湖风急,已有传言,言道魔教宵小竟敢冒犯武当仙山。不知此讯……”他话语微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冲虚脸上,“是否属实?”
冲虚喉头一哽,似有千钧重物堵在胸口。
他面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屈辱与难以启齿的痛楚。
电光石火间,他心中已闪过千百个念头:点破内鬼?此刻绝非良机!魔教当前,正派联盟如同将倾大厦,若再起内讧,只会让那东方白坐收渔利。
他猛地一咬牙,决定将这苦果囫囵吞下,甚至还要在其中掺入些别样的“作料”。
冲虚道长长叹一声,那叹息里仿佛承载着整座武当山的沉重:“大师明鉴,确有此事!魔教教主东方白,趁我武当不备,率众突袭……”
他开始讲述那场惊心动魄的夜战,语速沉缓,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痛惜。
然而,在他的叙述中,东方白那鬼魅难测、令人绝望的身法被刻意淡化,那柄真武剑被夺时的惊世剑芒也被悄然压低了几分亮度。
他着重渲染了魔教妖人的诡诈与突袭之利,至于东方白真正的实力?他有意无意地将其描述得似乎只比当年的任我行略胜一筹。
最后,他痛心疾首地补充:“……若非东方白此人行事阴诡,又仗着人多势众,断不会……唉!”
这一声叹息,既是痛惜,亦是无形中抛向少林的一颗石子,意图在对方心湖中投下阴影——看,这东方白,可不好对付,你们少林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方正大师静静听着,垂下的眼帘遮掩了眸中所有精芒,只有手中缓缓捻动的一百零八颗紫檀佛珠,发出细微而连绵的沙沙声,如同秋风吹过枯叶。
待冲虚语毕,禅房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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