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二楼的空气,因那句话而变得粘稠。
赵灵儿持杯的手,就那么悬停在半空,指节微微泛白。
她脸上那份天衣无缝的从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清亮的凤眼中,骇然之色一闪而过。
他怎么会知道?
自己的每一步棋,每一个念头,都经过了最精密的推演。
她确信自己没有流露任何破绽。
可对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将她藏在最深处的“心机”二字,血淋淋地挑了出来。
这种被瞬间看穿所有底牌的感觉,让她浑身发冷。
但她毕竟是赵灵儿。
仅仅数个呼吸,她便缓缓放下茶杯,指尖的僵硬已然消散。
她重新抬头,第一次直视秦渊的侧脸,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前辈洞若观火,晚辈这点伎俩,确实上不得台面。”
她坦然认输,随即话锋急转。
“但晚辈所言,句句属实。慕容拓此人,狼子野心,人神共愤!”
“他以十万忠魂祭炼邪法,早已堕入魔道。若真让他的‘修罗军魂’大成,届时莫说我大荣皇朝,怕是整个北境,都将生灵涂炭!”
她不再使用任何小聪明去引导。
她将话题直接拔高到了“家国大义”的层面,将慕容拓描绘成一个即将颠覆社稷、荼毒苍生的天下公敌。
“前辈此行,想必是为了斩妖除魔,还人间清净。晚辈虽是一介女流,亦有护佑黎民之心。”
“只要前辈愿意出手,我大荣皇室,愿倾尽所有,为前辈提供一切便利。”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宗门都为之侧目的筹码。
“事成之后,皇室宝库任由前辈挑选。”
“晚辈更可以做主,将天都城西三百里灵脉‘玉泉山’,赠予前辈,作为您的道场。”
她将姿态放到了尘埃里,将利益摆在了明面上。
在她看来,这已是最大的诚意,是结盟,而非交易。
一位超凡入圣的强者,与一个手握世俗权柄的皇室,联手铲除一个共同的敌人。
秦渊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
整个过程,秦渊始终在听。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份卷轴。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街上,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正笑着将一串裹满糖霜的山楂,递给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
孩子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那酸爽的滋味让他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却又宝贝似的舍不得吐出来。
这些最平凡的烟火气,在秦渊眼中,远比公主口中的家国天下、利益交换,要真实得多。
赵灵儿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清晰的目的。
她的“大义”,是借刀杀人,削弱大皇子的羽翼。
她的“善意”,是将自己绑上她的战车。
她的“许诺”,是为自己的未来,增添一枚最重要的筹码。
这些念头,在秦渊的“谷心”映照之下,清晰得如同掌中纹路。
他听见的,不是一位公主忧国忧民的陈词。
而是一个在权力漩涡中,挣扎求生的灵魂,发出的呐喊。
直到赵灵儿说完,茶楼再次陷入安静。
秦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叩。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位工于心计的七公主。
他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你怕他。”
赵灵儿一怔,下意识地问:“谁?慕容拓?”
“不。”
秦渊摇头,目光平静得像一口千年古井,却深邃得能映出人心最底层的恐惧。
“你怕的,不是慕容拓。”
“你怕你的父皇,怕你的大皇兄,怕这座金碧辉煌,却无时无刻不在吃人的皇城。”
轰!
这句话,不再含蓄。
它像一道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赵灵儿的心神之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
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与算计光芒的凤眼,此刻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骇与脆弱。
怕。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从记事起,她就活在恐惧中。
她怕那个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父皇,一道旨意就能决定她母亲的生死。
她怕那个看似宽厚、实则阴鸷的大皇兄,他的眼中只有皇位,所有弟妹都是他路上的石头。
她更怕这座宏伟的皇城,它用最华美的绸缎包裹着她,也像一个巨大的囚笼,让她喘不过气。
她学权谋,算人心,步步为营,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只是为了活下去。
只是为了让自己和母亲,能在这座吃人的囚笼里,活得久一点。
这个隐藏在她心底最深处,连最亲近的侍女都未曾吐露过的颤栗。
这个她用无数层伪装包裹起来的软肋。
就这么被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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