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曼关于“空心人”内部分裂的推断,如同在迷雾中投下了一颗照明弹,短暂地照亮了部分轮廓,却也让更深的黑暗显得愈发扑朔迷离。专案组的调查重心不得不再次调整,既要防备“混沌派”不可预测的袭击,也要紧盯傅明远“理性派”可能的后手。
连日阴雨,让城市的夜晚弥漫着一股湿冷的粘稠感。陆延昭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划过的痕迹,脑海中梳理着所有线索。马晓峰案发现场的蓝色三角符号,像一枚灼热的印记,烙在他的思维深处。
沈墨池则在实验室里,对那蓝色蜡笔的微量成分进行更深层次的分析,试图找到其来源的蛛丝马迹。
深夜十一点,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雨夜的沉寂。是市局大门岗亭打来的。
“陆队,有一位姓吴的女士,叫吴曼,坚持要立刻见您和沈法医。她说……有东西必须亲手交给你们。”
吴曼?她白天才刚见过面,为何深夜冒雨前来?
陆延昭心头掠过一丝疑虑。“请她到一号会客室,我马上到。”他同时拨通了沈墨池的电话。
第二节:染血的U盘
在一号会客室,吴曼的样子让陆延昭和沈墨池都吃了一惊。她不再是白天那个冷静锐利的学者,而是脸色苍白,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她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迹。
“我……我可能被跟踪了。”吴曼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将紧握的手摊开,掌心是一枚小巧的银色U盘,边缘沾着她的血迹,“这是……我刚回家时,在门缝下发现的。外面用……用那种蓝色的蜡笔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里面没有感叹号。”
只是一个空的三角!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我直觉这不是‘混沌派’的东西,太……太克制了。这更像是傅明远的风格,一个……邀请,或者说,一个考验。”
“你的手?”沈墨池注意到她掌心的伤口,不是划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尖锐的边角硌破的。
“U盘外面还缠着一根细铁丝,我扯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吴曼解释道。
陆延昭接过那枚染血的U盘,触手冰凉而沉重。“你确定没人跟踪你到这里?”
“我绕了路,换了出租车,应该没有。”吴曼摇头,但眼神里的不确定显而易见。
U盘被立刻送入最高安全级别的隔离电脑进行分析。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音频文件。技术员尝试了多种破解方式,最终用一组基于“普罗米修斯”徽章图案衍生的算法,成功解锁。
音频播放出来,是一段环境音。开始是轻微的、规律的“嘀嗒”声,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的运行。接着,传来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背景里还有模糊的、仿佛金属摩擦的细响。
没有对话,没有音乐,只有这些无意义的、令人不安的噪音。
“像是……监听设备录到的环境音?”一名技术员猜测。
沈墨池却凝神细听,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模仿着那段“嘀嗒”声的节奏和间隔。忽然,他抬起头:“这不是随机的‘嘀嗒’。节奏有微妙的规律性变化……这更像是一种编码!”
他迅速将音频导入专业软件,进行声波频谱分析和节奏解码。一段隐藏的信息被提取出来,转换成了文字:
“图书馆。老地方。尘封的《赋格的艺术》。时限:48小时。”
《赋格的艺术》——巴赫的复调音乐杰作,其核心在于多个独立声部在遵循严格规则下的交织与对话。
“傅明远在约我们见面。”陆延昭眼神锐利,“‘图书馆老地方’,指的是他们当年聚会的市图书馆地下报告厅。他用这种方式,是在炫耀他的‘理性’与‘规则’,也是在暗示,这将是一场遵循他规则的‘对话’。”
48小时时限,压迫感十足。
吴曼在确认信息并接受简单的伤口处理后,被秘密安置到安全屋。那枚U盘和它所承载的信息,成了打破僵局的关键,却也可能是傅明远精心布置的又一个陷阱。
“他去过吴曼家,留下了U盘。这意味着他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甚至知道吴曼与我们接触。”陆延昭在只有他和沈墨池的办公室里,声音低沉,“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看得见我们。”
“《赋格的艺术》……”沈墨池沉吟,“赋格的特点是对位、模仿和答句。他可能想和我们进行一场‘理性’的辩论,或者,他准备了多个‘声部’的行动,我们需要在规则内找出答案,否则……”
否则,代价可能是又一条人命,或者更糟。
“去,还是不去?”沈墨池问。
陆延昭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线索和符号,目光最终定格在傅明远的照片上。
“去。”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出明确的‘舞台’和‘时限’。无论是不是陷阱,这都是我们最接近他的一次。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沈墨池:“他想玩一场理性的游戏。那我们就告诉他,什么是真正的猎人理性。”
48小时倒计时,正式开始。
一场在知识殿堂里进行的、可能决定生死与真相的“赋格”,即将奏响。而第一个音符,将由谁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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