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风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刮得裴安脸颊生疼。他率领两百亲卫日夜兼程,胯下战马早已汗透重甲,马蹄铁敲击着冻土,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心跳。距离苏定方传信已过去两日,永嘉怀着身孕,高阳与柒儿亦是安危未卜,黑风口那三千埋伏的唐军能否撑到他抵达,还是未知数。
“将军,前方三里处发现小股骑兵,看旗号像是西突厥溃兵!” 前锋斥候策马折返,高声禀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裴安心中一凛,西突厥主力已被苏定方击溃,这些溃兵为何会出现在前往黑风口的要道上?难道是王承宗故意放过来拖延他行程的?“列阵迎敌!速战速决,不得恋战!” 裴安勒住缰绳,拔出腰间长枪,银枪在暮色中闪过一道冷光。
两百亲卫迅速散开,结成锋矢阵,人人手持马槊,腰间挎着短弩,神色肃然。不多时,五六十名身着破烂突厥铠甲的骑兵出现在视野中,他们人困马乏,却依旧眼神凶狠,看到唐军阵型严整,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 —— 显然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
“放箭!” 裴安一声令下,数十支短弩破空而出,突厥骑兵纷纷中箭落马,冲锋阵型瞬间散乱。裴安一马当先,挺枪冲入敌阵,长枪如同出海蛟龙,左挑右刺,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蓬鲜血。亲卫们紧随其后,横刀劈砍、长槊刺挑之下,突厥骑兵的铠甲如同纸糊一般,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名突厥百夫长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朝着裴安冲来,手中弯刀带着风声劈向他的脖颈。裴安侧身避开,手腕一翻,长枪直刺对方胸口,却不料那百夫长早有防备,猛地翻身下马,弯刀砍向裴安的马腿。战马受惊跃起,裴安借势凌空而下,长枪狠狠扎入百夫长后背,可对方临死前的弯刀也划破了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浸透了甲胄。
“将军!” 亲卫们惊呼一声,连忙围了上来,将剩余的突厥溃兵尽数斩杀。
裴安按住流血的左臂,眉头紧锁,却摆了摆手:“无妨,皮肉伤而已。抓紧时间清理战场,继续赶路!” 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了伤口,鲜血很快渗透了布条,带来阵阵刺痛,可他心中的急迫远胜于此。永嘉还在黑风口等着他,每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亲卫们迅速清理完战场,牵着换乘的战马赶来。裴安翻身上马,再次挥鞭,两百人的队伍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黑风口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只留下满地尸体与血迹,很快被寒风卷起的枯草覆盖。
与此同时,永嘉、高阳与柒儿的队伍也在朝着黑风口缓慢推进。相较于裴安的急迫,她们的行程更为谨慎,毕竟队伍中不仅有两千护卫,还有怀着身孕的永嘉,容不得半点闪失。
“公主,前方地势越来越险要,两侧都是高山,中间只有一条通道,恐怕有埋伏。” 护卫首领李忠策马来到马车旁,神色凝重地说道。李忠是永嘉的陪嫁护卫,跟随裴安多年,经验丰富,此刻看着前方狭窄的山道,心中满是不安。
车厢内,永嘉轻轻抚摸着小腹,脸色也有些凝重:“李忠,你的意思是?”
“属下建议,先派人前去侦察,确认前方安全后再继续前进。” 李忠说道,“黑风口地势险要,正是埋伏的绝佳地点。王承宗阴险狡诈,说不定早已在那里设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高阳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李忠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是诱饵,目的是引出王承宗,可不能真的把自己送入险境。柒儿,你觉得呢?”
柒儿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中也有些不安:“我同意李忠的建议。王承宗的人之前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如今突然没了踪迹,太过反常。我们先派一支小队前去侦察,看看黑风口的情况,也联系一下苏将军埋伏的唐军,确认他们的位置。”
永嘉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李忠,你挑选二十名精锐护卫,前去黑风口侦察,务必小心谨慎,一旦发现异常,立刻返回汇报。”
“是,公主!” 李忠躬身应道,转身挑选了二十名精锐护卫,快马加鞭朝着黑风口的方向而去。
队伍暂时停了下来,护卫们纷纷下马休息,生火取暖。永嘉、高阳与柒儿坐在车厢内,心中各有思绪。永嘉担忧着裴安的安危,也担心腹中的孩子;高阳则在盘算着如何应对王承宗的阴谋;柒儿则在思考着王承宗的真实目的,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此时的黑风口,气氛已然变得诡异。周武和赵峰两名将领正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脸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密信 —— 这是武媚娘派心腹悄悄送来的,信封上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与她平日里使用的熏香一模一样。
密信上的字迹娟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永嘉、柒儿二人,乃裴安左膀右臂,留之必为后患。可借突厥溃兵之名,除之,嫁祸王承宗。裴安、高阳暂留,另有他用。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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