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的手还指着天际那道裂痕。
我没有动。树冠平台的木质表面传回微弱震感，像是心跳，又不太像。我低头看掌心贴着的地方，树心区域的能量波动出现了异常节奏，三短一长，间隔精确到毫秒。
这频率不对。
我闭眼调出零域核心界面，逆向追踪信号源头。精神力刚延伸出去，眼前就闪过重影——不是幻觉，是数据流冲击。我看到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形态的方舟上，动作同步，全都把手按在各自的树心位置。
他们也在接收同样的信号。
我睁开眼，立刻在脑海中绘制新结构图。旧方舟已经完成使命，现在需要一个能承载跨维度航行的新载体。设计要点有三个：保留生命之树主干，强化地下根系与平流层的连接通道，外壳必须用记忆合金和植物神经复合材料混合构造。最关键的是内部要加装基因共鸣接收阵列，用来稳定外部信号输入。
我启动零域能力。
金属残骸开始移动，像被无形的手拆解重组。藤蔓顺着新骨架攀爬，光合穹顶一层层展开。整个过程持续了十二分钟。我能感觉到体力在下降，肌肉发酸，但还没到极限。最后一块结构归位时，树冠突然爆发出强光。
光芒没有散开，而是凝聚成一个三维星图，悬浮在平台中央。
它缓慢旋转，节点闪烁的频率和人的脑波α波一致。没人能操控它，也无法关闭。这不是我们系统里的东西。
我抬手示意后退。苏晴立刻打开医疗仪，老周站到了小雨身边。张虎摘下战术目镜检查接口状态，发现一切正常。
“你去试试。”我对张虎说。
他点头，走向星图中心节点。右手抬起，指尖触碰到最亮的那个点。
目镜瞬间弹出红色提示：“基因锁开启——权限认证通过。”
同时苏晴的仪器发出蜂鸣。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声音压低：“林川，张虎的DNA在重组。”
我走过去看数据。他的碱基序列正在发生定向变化，有一段约一百二十个单位的编码是全新的，排列方式不像自然突变。更奇怪的是，这段序列没有引发任何免疫反应或细胞排斥。
“不是病毒。”我说。
张虎收回手，摇头表示没有不适。他把目镜递给苏晴，让她备份数据。
我让苏晴采样其他人。她快速取了我和老周的血样，又拿了小雨的表皮细胞。检测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段新插入的基因序列，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存在。长度、位置、编码顺序完全一致。
老周坐在树根旁，手掌贴着地面。“我们是不是被种了什么东西？”他问。
“不是植入。”我说，“如果是外源注入，应该能找到载体痕迹。但现在所有样本都没有病毒外壳或转座子活动迹象。这更像是……某种唤醒机制。”
小雨抬头看我。“你是说，它一直就在我们身体里？”
我点头。结合刚才看到的平行画面和现在的数据，只有一个解释成立：永恒之舟不是我单独建造的。它是以全体船员的基因记忆为密钥，触发了一个预设程序。所谓的建造，其实是唤醒。
星图还在转。
我走到树心前，再次把手放上去，注入微量零域之力。树冠光芒脉动了三次，回应了我的指令。
“系统还在响应。”我说，“说明主导权没有丢失。”
苏晴站到我旁边。“可我们的基因变了。这种改变是被动发生的，没人同意过。”
“但我们还是我们。”我说，“就像乐器需要琴弦才能发声。我们的基因是弦，永恒之舟是琴。没有我们，它不会响；但它响起，也改变了我们。”
老周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那就别让它乱响。先弄清楚这星图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让苏晴封锁所有相关数据，只允许核心成员查阅。同时建立长期监测机制，每小时自动采集一次基因活性指标。小雨的部分根系已经和树体融合，她能直接感知能量循环状态，不需要额外设备。
张虎一直没说话。他站在外沿平台，望着那道横贯天空的裂痕。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手臂上隐约浮现的纹路——和星图边缘的符号很像，但更简单。
我走过去看他手臂。
那些纹路随着他的呼吸明暗变化，像是活的一样。
“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问。
“接触星图之后。”他说，“不疼，也没扩散。”
我伸手碰了碰那片皮肤。温度正常，质地也没有改变。但我能感觉到微弱的能量流动，顺着他的血管走向肩胛。
回头看了眼树冠中央的星图。
它还在转，但速度慢了一点。某个边缘节点开始闪烁红光，频率不稳定。
我让张虎回到分析区躺下。苏晴重新扫描他的全身基因活性。数据显示，除了那段新序列外，他的线粒体DNA也出现了轻微波动，和星图闪烁的节奏同步。
“不只是他。”小雨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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