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驶离了陈家所在的小河村地界,朝着镇上方向行去。车帘晃动,偶尔泄入几缕天光,映照出沈清徽沉静的侧脸。她靠在车壁上,看似闭目养神,脑中却已飞速运转,将眼前局势与未来可能,一一铺陈剖析。
那车夫经了方才一番无形的交锋,此刻已是噤若寒蝉,再不敢有多余言语,只埋头赶路,鞭子甩得又急又响,仿佛借此驱散心头那点未散的寒意。车轮滚滚,压过不甚平整的土路,发出单调而持续的辘辘声。
沈清徽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怀中那硬物——那锭沉甸甸、关系着她能否立足的三两白银,以及贴身收藏、代表着她法律上自由的那纸休书。王氏安排的“水月庵”,她从一开始便未真正放在心上。那不过是陈家,或者说王氏,为求一个“眼不见为净”且看似“仁至义尽”的幌子,或许,还存了几分将她置于可控范围内的阴暗心思。
一个无依无靠、刚刚“被休弃”的女子,入了那等清苦庵堂,是生是死,是真是假,谁又会在意?届时,是悄无声息地“病故”,还是被某些“香客”骚扰拿捏,都未可知。她沈清徽,岂会将自己置于这等被动田地?
原生家庭,那个如同吸血水蛭般的林家,反而是她必须主动回去面对的第一道关卡。并非为了那可笑的亲情或依靠,而是为了“根除后患”。
林老五能卖她一次,便能卖她第二次。若她直接远走高飞,以林老五那赌徒心性,听闻她被休归家却不见人影,定然会四处搜寻、撒泼闹事,届时风声鹤唳,反而会暴露她的行踪,徒增麻烦。
唯有回去,快刀斩乱麻,彻底绝了林家再拿她做文章的念头,她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无后顾之忧的自由。
只是,如何从这前往水月庵的路上,转向回到那令人作呕的白石村林家?
她心思电转,一个计划悄然成型。关键在于,需要一个合理的、由外部因素促成的“变故”。
约莫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行至一处三岔路口。一条路相对平坦宽阔,是通往镇上的主路;另一条则略显狭窄坑洼,蜿蜒伸向远处的山峦,那便是去往水月庵的方向。
就在这时,沈清徽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微微蜷缩,手捂上了额角伤口的位置,眉头紧蹙,脸上瞬间褪去本就稀少的血色,显得痛苦不堪。
车夫被这动静惊动,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让马车速度缓了下来,他迟疑地回头,隔着车帘问道:“姑……姑娘?你怎么了?” 语气里带着残留的惊惧。
沈清徽气息微弱,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楚:“伤口……怕是颠簸得裂开了……头晕得厉害……眼前发黑……” 她一边说,一边刻意让身体软软地倚靠在车壁上,制造出虚弱无力的假象。
车夫顿时慌了神。这要是人在他车上出了事,还是这么个“邪门”的主儿,他可担待不起!更何况,万一真死在他车里,那才是天大的晦气!
“这……这可如何是好?前面……前面就是去水月庵的路了……” 车夫六神无主,只想尽快把这烫手山芋送到目的地。
沈清徽喘着气,仿佛用尽力气才说出话:“不……不能去庵里了……我这副样子,血腥气冲撞了菩萨,更是罪过……而且,庵堂清苦,缺医少药,只怕……只怕撑不住……”
她顿了顿,呼吸愈发急促,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断气般,艰难地吐出关键语句:“劳烦……劳烦车夫伯伯,转道……送我回……白石村……林家……我好歹是林家的女儿,死……死也要死在家里……”
她刻意将情况说得极其严重,并搬出了“冲撞菩萨”和“死在家里”这两个极具分量的理由。前者触动了车夫对神佛的敬畏,后者则符合乡村最朴素的观念——落叶归根,死在外头是孤魂野鬼。
车夫一听,更是头皮发麻。送她去庵堂,是主家的吩咐;可若她真死在自己车上,还是因为去庵堂的路上耽搁了,这责任他可背不起!相比之下,送回她娘家,虽然违背了王夫人的意思,但情理上说得过去,至少能把人甩脱手,免得脏了自己的车。
两害相权取其轻。车夫几乎没怎么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姑娘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回白石村!你指路!” 车夫的声音带着急切,仿佛生怕沈清徽立刻死在他面前。他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放弃了那条通往山里的坑洼小路,转而驶向了另一条回白石村的方向。马蹄嘚嘚,车轮滚动的节奏骤然加快。
车厢内,沈清徽听着车夫仓促的吆喝声和变换方向的颠簸,缓缓松开了捂着额角的手,那脸上的痛苦神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余下一片冰冷的平静。额角的伤口其实并无大碍,只是结痂处有些痒痛,方才那番表演,不过是利用信息差和心理威慑,引导车夫做出她想要的选择罢了。
第一步,改变目的地,成功。
马车朝着白石村疾驰。沈清徽重新坐直身体,开始凝神思考接下来的硬仗——如何应对林家,尤其是那个嗜赌如命、毫无人性的父亲林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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