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式声波炮的测试成功，像一剂强心针，短暂提振了指挥中心内压抑的气氛。但这份振奋，很快被潮水般涌来的现实问题淹没。
“烛龙”预案全面启动的后果，开始显现。
首先是大规模的、无法完全掩盖的军事调动。重型装备列车在夜间轰鸣着穿过城镇，高速公路上军车车队绵延数公里，野战医院和物资储备库在城郊紧急设立。这种规模的动静，远远超过了任何常规演习的范畴。
互联网上，各种猜测和谣言如同病毒般扩散。
“是要打仗了吗？对手是谁？”
“听说北边/南边出大事了？”
“我二舅的战友的儿子在部队，说好像是什么外星病毒！”
“扯吧，我看就是大型演习，别自己吓自己。”
官方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没有澄清，也没有确认。这种沉默本身，反而加剧了不安。一些嗅觉敏锐的市民，开始涌入超市，抢购米面粮油、瓶装水、电池、蜡烛。部分地区的物价开始出现波动。
指挥中心内，李振邦中将指着实时传输的社会面监控画面，脸色铁青：“乱象已现！我们必须发布官方通告，哪怕是安抚性的！否则不用等陨石雨，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可是说什么？”一位负责宣传的军官为难地说，“说出真相？会引起全球性恐慌和大规模骚乱！说只是演习？这种规模的调动，根本骗不了人多久！”
司令员沉默着，目光投向赵毅：“情报处这边，有什么建议？那个陆沉，对这种情况有预料吗？”
赵毅立刻接通了陆沉工作室的内部线路，打开了免提。
“陆沉，社会面开始出现恐慌迹象，指挥部正在商讨是否发布官方通告。你有什么看法？”
线路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陆沉清晰冷静的声音：“隐瞒和欺骗，在信息时代注定失败，只会消耗政府公信力，为未来的全面崩溃埋下隐患。但直接公布全部真相，同样不智。”
“那你的意见是？”司令员直接发问。
“有限度的真相，加上明确的行动指南。”陆沉快速回答，“可以承认监测到可能对地球造成影响的地外天体活动，预计会有陨石雨，存在未知风险。强调国家已经启动最高级别应对预案，军队有能力保护人民安全。同时，发布简洁明了的公民自救指南：储备至少一周的食物和饮用水，加固门窗，避免前往人群密集区，关注官方渠道信息，不信谣不传谣。”
“这会不会太直白了？”宣传军官仍有顾虑。
“比恐慌发酵后造成的踩踏和混乱好。”陆沉语气坚定，“重要的是展现国家掌控局面的能力和决心。而且，‘自救指南’本身，就能分散民众的注意力，给他们一些具体可做的事情，缓解无助感。”
指挥部内短暂争论后，司令员拍板：“就按这个思路，宣传部门立刻起草通告，一小时后通过所有官方媒体发布！语气要沉稳，充满力量！”
一小时后，当那份经过字斟句酌的通告出现在电视屏幕和网络头条时，社会舆论果然发生了两极分化。有人更加恐慌，开始更疯狂地抢购；也有人因此安定下来，选择相信国家机器；更多的人，则是在迷茫和观望中，开始下意识地按照指南行动。
混乱没有被完全制止，但无序的恐慌被纳入了一种相对可控的轨道。这已经是当前情况下最好的结果。
工作室里，陆沉并没有过多关注外界的纷扰。他正对着计算机屏幕上复杂的装甲车辆电路图沉思。陈涛在一旁整理声波武器的测试数据。
“陆工，单兵型号的电池续航问题还是没解决，高功率模式下只能坚持三分钟。”陈涛有些沮丧。
“够用了。”陆沉头也不抬，“初期遭遇战，三分钟的压制窗口，足以决定一个小队的生死。优先保证可靠性和量产速度。”
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一张99A主战坦克的火控系统简化框图上。他的“可视化”能力，正在尝试模拟一种极其细微的、非传统的电子信号注入方式——不是EMP那种粗暴的能量冲击，而是更像一种……神经脉冲，试图寻找系统中最薄弱的逻辑节点。
“陈涛，”陆沉忽然开口，“如果我假设存在一种攻击，能绕过常规的电磁屏蔽和防火墙，直接作用于处理器的底层逻辑单元，可能通过电源纹波或者数据总线上的特定谐波实现……你觉得，现有的系统有什么被动防御机制可以触发警报？”
陈涛推了推眼镜，思考了很久：“很难。这种攻击太‘精致’了，像是高级别的定制化网络武器。现有的硬件级防御主要针对强电磁干扰和物理破坏。软件层面……除非预先知道攻击的特征码，否则很难识别。或许……可以通过监测处理器异常功耗或者特定指令集的异常调用频率来间接判断？但这需要修改底层监控固件，而且误报率会很高。”
“异常功耗和指令集调用……”陆沉默默记下了这个思路。这或许是一条可行的、不易引人怀疑的技术路径。他不能直接要求给所有坦克安装“防寄生”隔离器，但可以建议升级“车载电子系统健康状态实时监测系统”，将一些异常指标纳入监控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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