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云齐前脚刚走,翊坤宫首领太监张守忠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殿内气氛的不同寻常。
他本就是个极为机灵通透之人,方才在外间隐约听到了“喜脉”、“恭喜娘娘”等话语,再看落花送太医时那掩饰不住的喜悦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张守忠心头狂喜,但面上却强自压抑着,只有眼中那精光闪烁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立刻整了整衣冠,对徒弟小司子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随即深吸一口气,拔腿便朝着乾清宫方向狂奔而去!
此刻,什么规矩、什么仪态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这天大的喜讯,必须由他第一个报到皇上面前!
乾清宫西暖阁内,弘历正专注地批阅着奏章。
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小太监的低声呵斥和一个带着狂喜喘息的声音:“奴才……奴才有天大的喜事面禀万岁爷!翊坤宫……翊坤宫瑾嫔娘娘……”
弘历笔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李玉早已疾步出去查看,很快又旋风般冲了回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巨大笑容,大声说道:“万岁爷!万岁爷大喜啊!翊坤宫首领太监张守忠来报,瑾嫔娘娘……娘娘被诊出喜脉了!已经两个月了!”
“当真?!”弘历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落在奏折上,染红了一片也浑然不觉!
巨大的喜悦如同汹涌的洪流,瞬间冲刷掉了帝王所有的威严面具。
他猛地一拍御案,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好!天佑大清!祖宗庇佑!朕的瑾嫔……瑾嫔果然是好样的!”
一连串的“好”字道不尽他心中的畅快。
继后无嫡子,高贵妃病弱,纯妃所出阿哥资质平平,颖妃、令嫔等人尚无动静……唯有愉妃所出的五阿哥永琪还算资质尚可,此时瑾嫔有孕,简直是锦上添花,怎能不令他龙心大悦?
张守忠此时已被引进暖阁,跪在地上激动得声音发颤:“奴才张守忠叩见皇上!万岁爷大喜!奴才刚听得英太医亲口确诊娘娘喜脉,奴才……奴才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就想着赶紧跑来给万岁爷报喜!奴才替娘娘、替翊坤宫上下,谢皇上隆恩!”他“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微微泛红。
“好奴才!”弘历此刻看张守忠无比顺眼,指着他赞道,“机灵!忠心!报喜报得及时!瑾嫔身边有你这么个伶俐的掌事太监,是她的福气!”
张守忠一听此言,心头狂跳,知道更大的好处来了,连忙再次叩首:“奴才不敢当!能伺候瑾主子娘娘和未来的小主子,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弘历龙颜大悦,目光炯炯地看向李玉:“李玉!”
“奴才在!”李玉也是满面红光。
“传朕口谕:瑾嫔刘璃氏,恭谨柔嘉,深得朕心。今怀嗣有功,实乃社稷之福、后宫之幸。着即晋封为妃!赐封号‘瑾’不变。享妃位份例,一应仪仗、规制,按例擢升!再传旨内务府,即刻按妃位份例,给翊坤宫添置陈设、器皿、衣物首饰,人手也添上一等宫女两名、二等宫女四名、太监四名!另,从朕的私库里,拣选上好的安胎补品、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立刻送去翊坤宫!再赏翊坤宫上下宫人三个月的份例银子!”
“嗻!”李玉响亮地应了一声,喜气洋洋地转身就要去办。
“慢着!”弘历又叫住他,眼底是掩不住的意气风发,“告诉瑾妃,让她好生安胎!朕的皇子……朕盼着呢!待他平安降生之日,朕必有更大的恩典给她!”
“奴才明白!”李玉躬身退下,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张守忠还跪在地上,激动得浑身哆嗦:“奴才……奴才代瑾妃主子娘娘谢皇上天恩!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瑾妃娘娘千岁!皇上万岁万万岁!”他这声“瑾妃主子娘娘”喊得无比顺畅自然。
弘历笑得开怀,俯视着张守忠:“你这个奴才有眼色,报喜有功!李玉,赏张守忠黄金百两!擢升翊坤宫总管太监!”
他金口玉言,直接将张守忠提到了总管太监的位置。
“奴才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守忠几乎要喜极而泣,这泼天的富贵,竟来得如此之快!
弘历无心再看奏折,当即起驾翊坤宫。
仪仗匆匆,皇帝几乎是疾步走进寝殿。
乌林珠正半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眉宇间却洋溢着初为人母的柔和光辉。
见到弘历,她作势要起身行礼。
“爱妃快躺着!”弘历一个箭步上前,亲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顺势就在榻边坐下。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的喜爱与期待毫不掩饰,说道:“朕的好瑾妃!你可真是……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他紧紧握住乌林珠的手,掌心温热有力。
乌林珠脸上飞起红霞,垂眸柔情似水,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上,声音带着软糯的江南腔调,又有一丝母性的温柔:“皇上这下可高兴了吧?臣妾……怀了您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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