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从紫青转为蜡黄，又慢慢透出一点血色。陈默坐在床边，手里捏着那个装过雷击木灰的瓷瓶，指腹摩挲着瓶口裂痕。
天刚亮，偏院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巡逻弟子的那种规整节奏，而是急促、拖沓，像是有人在硬撑着走路。
门被推开一条缝。
赵虎猛地坐起来，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来的人是他自己。
不，是另一个赵虎。
不对——那是他自己扶着墙，满脸是汗地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起来了？”陈默皱眉。
“我没事。”赵虎咬牙，“我能站。”
他说完就想迈步，结果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扑。陈默伸手把他架住，感觉他身子烫得吓人。
“劣化丹药的效果已经开始退了。”系统面板弹出提示：【目标单位毒素残留率回升至68%】
陈默把赵虎按回床上。“你再乱动，下次我不救你。”
“可我不能躺着。”赵虎盯着他，“昨天你说要再去禁地，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
“那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不是一个人。”陈默看向窗外，“我会带上够用的东西。”
“你要带药？”
“药比刀好使。”陈默打开炼丹炉盖，残余的药渣还在冒烟，“昨晚那一次，我看到黑色杂质凝聚成符号。那不是毒，是封印的一部分。”
赵虎愣住。“你是说……有人在解封？”
“不止是解封。”陈默把瓷瓶放进怀里，“他们用的是外来咒文，和我们宗门体系不一样。那种能量波动，我在《异域邪典》里见过。”
他没说的是，那本书是他半夜刷到的一本烂俗小说，主角靠背咒语打穿魔界。
但现在，那本小说给他加了整整五点灵感值。
足够推演一次小规模驱毒阵法。
赵虎还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两人对视一眼。
陈默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道缝。
练武场方向围了一圈人。
中间空地上，跪着一个人。
是赵虎。
准确地说，是赵虎穿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双膝着地，头低着，背后插了块木牌，上面写着“私闯禁地，图谋不轨”。
旁边站着族老，脸色阴沉。
“这就是陈家养出来的废物！”族老声音洪亮，“昨夜禁地阵法受损，今日清晨巡查发现封印线断裂三寸！若非护山大阵自动补位，整个宗门都要遭殃！”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
“赵虎不是一向老实吗？”
“听说他是跟着陈默出去的。”
“陈默？就是那个测灵碑都点不亮的废柴？”
“现在可不是废柴了，前两天一掌把试武石轰成渣，族老都没话说。”
议论声越来越大。
陈默冷笑一声，披上黑斗篷。
“你要去？”赵虎问。
“他替我背锅。”陈默拉起兜帽，“那就得让他站起来。”
他走出门时，阳光正好照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树叶晃动，影子扫过他的鞋尖。
他没回头。
练武场上，族老正要下令将赵虎押入地牢。
“等等。”
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陈默走过来，脚步很稳。
族老眯眼：“你来做什么？”
“他说的话不算数。”陈默站在赵虎身边，“事是我做的，人是我带的。要罚，罚我。”
全场安静。
赵虎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族老冷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夜药库失窃，监控阵法拍到一个黑影翻窗。那人用的路线，是你常走的偷懒道。”
“所以我来了。”陈默摊手，“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
他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点灰烬。
“这是雷击木灰，采自禁地边缘。赵虎中的是腐髓毒，需要用这个做引子炼药。我没有走流程申请药材，是因为等不起。”
“胡扯！”族老怒道，“宗门有规矩！你可以报备长老！”
“报了。”陈默平静地说，“我让赵虎去报，结果你们没人接见。他回来的路上就被怪物袭击。”
人群中有几个弟子点头。
“是真的，昨晚后山确实有动静。”
“我还听见爆炸声。”
族老脸色变了变。
“就算如此，你也无权擅闯药库！更别说私自炼丹！”
“那你觉得呢？”陈默反问，“看着他死？还是等三天审批流程走完，给他收尸？”
没人说话。
陈默弯腰，拔掉赵虎背后的木牌。
“他是为了救人才犯错。”陈默扶起赵虎，“这种事，在你们眼里叫‘违规’。在我眼里，叫‘还活着’。”
赵虎靠着他的肩膀，站得摇摇晃晃。
族老盯着陈默，眼神复杂。
“你倒是会说话。”他说，“可你知道私取药材是什么罪吗？轻则废除修为，重则逐出宗门！”
“我知道。”陈默点头，“所以我不否认。但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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