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土炕温暖。
兄长裴大娃因白日的兴奋早已鼾声均匀,沉入梦乡。
一旁的裴炎却毫无睡意,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窗纸,勉强勾勒出屋内农具的轮廓。
屋外秋风掠过枯枝,沙沙作响,更显寂静。
他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探入枕下,再次摸到了那个东西。
触手光滑温润,与他所知的任何布料都截然不同。
心,不由得怦怦加速。
指尖传来的奇异感觉,将他拉回白日后山乱石坡下的那个瞬间。
当时他正挖掘一株硕大的土果,锄尖“噗”的一声,撞上了什么。
扒开湿冷泥土,入手并非土块的粗粝,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略带弹性的触感。
东西半埋土里,裹满泥污,他起初以为是野兽皮毛残片,心生嫌恶,想着丢远一些。
可当完全取出时,手上猛地一沉——那分量极其扎实,让他当时感到十分好奇!
好奇心瞬间攫住了他。拍掉泥污,一个从未见过的精致布袋显露出来。
大小是平常荷包的两三倍,扁扁的。
袋口被一根色彩斑斓却不艳俗的绳子紧紧系住。
袋身材质似帛非帛,似革非革,泛着柔和内敛的光泽,上面用简单线条勾勒着几个玄奥古朴的花纹。
只一眼,裴炎就喜欢上了。
它古朴,神秘,与他日常所见的粗粝截然不同。
他立刻停下挖掘,就近坐下研究。
仔细看上去,袋身上有九个完整的花纹,八个简单的环绕四周,众星拱月般围着一个稍大复杂的中央花纹。
寥寥数笔,却感觉浑然天成。
好奇地拉扯袋身,布袋材质展现出惊人弹性,松手即刻复原,毫不变形,异常结实。
少年心热切起来,迫不及待想知内里乾坤。
他小心解开彩绳,撑开袋口,借夕阳余晖向内看去——空空如也。
失落瞬间涌上,兴奋褪去大半。
但他又很快振作起来,即便空无一物,这袋子本身的精致奇特,已让他爱不释手。
反复摩挲那光滑温润的材质,辨认深奥花纹,直到天色彻底暗沉,才惊醒般将袋子揣入怀中最深的口袋,心神不宁地回家。
此刻,万籁俱寂,他再次抚摸着神秘荷包,指尖划过冰冷纹路。
强烈直觉告诉他,此物绝非凡品,但是又不知道不凡在哪里。若非怕惊醒兄长,他恨不得立刻点灯研究一番。
在纷乱猜想与困惑中,疲累终究袭来,少年握着荷包,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裴炎早早醒来。大娃仍在酣睡。
他悄无声息取出荷包,借窗纸透进的微光再次打量。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神秘花纹吸引,简单,却蕴含难以言喻的规律,看着看着,心神沉浸,周遭仿佛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这是什么?我看看!”一个兴奋又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裴炎吓一跳,未及反应,大娃已好奇探身,伸手就来拿。
裴炎几乎是下意识地手一缩,将荷包紧紧攥住。
大娃一愣,抓了个空,随即笑道:“哟,什么好东西,藏这么紧?给我瞧瞧!”说着加了力道,再次来夺。
若是平常,裴炎或许就让了。
但对此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仿佛这是独属他的机缘,不愿旁人经手。
他手腕用力,向后挣脱,竟没松手。
大娃心气正高,见弟弟一反常态,好胜心起,手上又加几分力:“我就看看嘛,小气!”
两人一个要拿,一个不肯给,在炕上较起劲,都怕这精致“荷包”在拉扯中损坏。
最终大娃先清醒,觉得为个不明之物与弟弟争执过分,手劲一松,嘟囔道:“不给看就算了……”
裴炎趁势急忙收回荷包,心怦怦跳,第一时间低头检视——荷包完好如初,光滑如新,连一丝褶皱都无。
他顿时松了口气,看重又添十分。
“到底是什么,捂这么严实?”大娃揉着手腕,略带不满。
“没什么,就是……捡到的一个荷包。”裴炎平复呼吸,如实道,仍无递过去之意。
“哦?荷包?”大娃好奇心又起,这次没强抢,只伸着手,“我看看什么样的?”
裴炎犹豫一下,见兄长似只是好奇,便小心递过。
大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粗看几眼,撇撇嘴:
“嗨,我当什么宝贝。
样子稀奇,但这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玩意儿嘛,没劲。”
顿时失去兴趣,随手抛回,语气不以为意。
裴炎接住荷包,听到“姑娘家用的玩意儿”,哭笑不得,却懒得分辩。
兄长看不出它的神异,反而更坚定他“此物非凡”的看法。
大娃注意力早已转移,又兴致勃勃拉起弟弟,畅想镇上学徒生活,再次保证日后发达必提携他。
裴炎一边应和,一边悄悄将荷包收回贴身衣袋,打定主意要探究其奥秘。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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