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在裴炎日复一日的苦修与药园琐事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他再次将三株灵翠花,准时上交至生丹堂执事殿。
徐长老接过那散发着浓郁灵气、纹路完美的紫檀木盒,仔细查验后,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满意之色。
他罕见地没有立刻让裴炎退下,而是目光在其身上停留片刻,略带惊异地道:
“裴炎,近来修行进境颇速啊。老夫若未看错,你已踏入淬体境第八层了?观你气息,沉凝扎实,并非虚浮之辈,看来平日未曾懈怠。”
裴炎心中微动,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谦逊,躬身回道:
“长老谬赞了。弟子愚钝,能有所寸进,全赖堂内赐予这看守药园的职司,使得弟子有更多闲暇打坐练气,加之此地灵气较之外门弟子居所更为充裕,方能侥幸突破。”
他将功劳巧妙地归于职务之便与环境优势,合乎情理,又不显突兀。
徐长老抚须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嗯,不骄不躁,懂得感恩,甚好。
不过,你也无需过谦。药园管理看似清闲,实则琐碎费心,能将份内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每次准时上交足量品质上佳的玄药,已非易事。
在此之外,尚能于修行上如此精进,足见你心志坚韧,用功极勤。”
他掌管生丹堂资源分配,深知许多弟子一旦获得药园这类职司,往往沉溺于相对的自由与清静,疏于修炼,裴炎的表现确实出众。
裴炎闻言,只是微微欠身,并未再多言。
心下却想,若徐长老知晓自己不仅将主修功法推进至第八层,更在同时辅修《锻体衍窍诀》,日夜忍受非人痛楚,极致锤炼肉身与窍种潜力,使得自身法力之雄浑、根基之扎实,远超同阶修士,甚至足以媲美寻常淬体九层、乃至圆满之境,不知会惊愕到何种程度。
以他区区雏形人窍的劣质天赋,能达到如今地步,在外人看来,已是侥天之幸,若再知其走上了回归修行本质、追求每个境界极限的“笨拙”之路,恐怕真要彻底颠覆对其的认知了。
不过,眼下这般“藏拙”状态,正是裴炎所求。
怀揣神秘荷包此等逆天至宝,身负两部堪称绝品的锤炼功法,却毫无背景靠山,过于耀眼的光芒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窥探与灾祸。低
调蛰伏,默默积累,才是他目前的生存之道。
他甚至暗自评估过,若此时再与邱子墨、李磐修那等淬体境圆满的修士交手,在不考虑法器优劣、只论法力浑厚与肉身强度的情况下,自己虽不敢说能稳操胜券,但至少已有一战之力,勉强斗个平分秋色并非不可能!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这条艰难之路,方向是正确的。
当然,这其中所付出的代价,便是那无休无止、几乎令人崩溃的锤炼之苦。
肉身上的折磨尚可凭借意志力硬抗,但那深入骨髓、触及灵魂的极致痛楚,以及对心神的巨大煎熬,若非亲身经历,实难体会其中一二。
每每想到自身实力切实增长,在同阶中拥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这一切痛苦才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徐长老自然不知裴炎脑中转过的这许多念头,他今日叫住裴炎,另有一番用意。
只见他沉吟片刻,看似随意地端起手边的灵茶呷了一口,语气平缓地问道:
“裴炎,半年前,你与陆黎师侄前往禹州接应玄药,途中遭遇伏击之事,可还记得清楚?”
裴炎心中骤然一凛,暗道:“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回答:“回长老,当日之事,惊心动魄,弟子至今记忆犹新,不敢或忘。”
“嗯,”徐长老放下茶盏,目光看似平和,却隐含审视,
“那你再仔细回想一番,与你交手的那名黑衣人,其功法路数、施展手段,可有何特别之处?任何细微的异样,都可能成为线索。”
裴炎心知这是来自宗门的再次试探,或许生丹堂内部并未完全放下此事。
他依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后怕与惭愧:
“弟子不敢隐瞒。当日那名黑衣人,修为远胜于我,依弟子判断,恐有淬体境圆满之境。
他初始似乎并未全力施为,更像是在戏耍试探,待摸清弟子底细后,攻势骤然凌厉……弟子无能,不过数合之间便已受伤落败。至于其功法路数……”
他适时地露出困惑与懊恼之色,“弟子见识浅薄,那人招式狠辣刁钻,却似乎有意隐藏来历,并未使用任何特征鲜明的独门技法,实在……实在分辨不出其根脚。”
徐长老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双看似昏花的老眼却目光炯炯,仿佛要穿透裴炎的表象,直窥其内心真伪。
裴炎稳住心神,继续半真半假地补充细节,与以往的说法保持一致:
“那人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言语,所用法器乃是一柄制式长剑,虽看似普通,但品质极高,灌注法力后锋芒毕露,应是件上佳的高阶法器无疑。”这些细节经得起推敲,且难以追查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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