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如同丧钟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悬浮在半空的吞天鼎,鼎身之上蛛网般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混沌光芒急剧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不……”禹俊意识模糊,却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与他性命交修、一路相伴的帝鼎。但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鼎身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剥落,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充斥着死气的空气中。
帝鼎悲鸣,声如泣血。那不再是威严的鼎鸣,而是一种英雄末路、神器蒙尘的悲怆。这声悲鸣穿透虚空,甚至让祭坛上那颗搏动加速的魔心都微微一滞。
“禹俊!”紫鸢不顾自身伤势,化作一道紫电冲上前,接住坠落的身影。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禹俊的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寸寸断裂,丹田内的元婴更是蜷缩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她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精纯的剑元渡入,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勉强吊住他一丝生机。
北辰子等人也趁机逼退另外两头因魔龙被吞而略显迟疑的魔傀,迅速围拢过来,结成防御阵型。看着禹俊的惨状和那濒临破碎的吞天鼎,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绝望。
“哈哈哈!”祭坛上,为首的玄冥宗修士从震惊中回过神,发出得意而猖狂的大笑,“强弩之末!帝鼎将碎,此子已废!真是天助我也!待魔心彻底复苏,道主荣光必将再现寰宇!”
他手印再变,血色阵法光芒更盛,更多的血光涌入魔心。魔心的搏动愈发有力,如同擂响的战鼓,震得众人气血翻腾。那剩余的两头魔傀也在指令下,再次发出暴戾的咆哮,一步步紧逼而来。
阴影魔分化出更多的影刃,如同鬼魅般在星光阵外围游弋,寻找着防御的漏洞。白骨巨魔则举起巨斧,魔气凝聚,下一击势必石破天惊。
绝望的氛围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那悬浮在半空、濒临破碎的吞天鼎,似乎感应到了宿主濒死的状态以及周围浓郁的绝望。它没有试图修复自身,反而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鼎身轻轻一震,最后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混沌本源,并非用于自保,而是化作一道温暖柔和、却蕴含着无尽玄奥的金色流光,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禹俊近乎枯竭的丹田,滋润着他那濒临消散的元婴。
与此同时,一段庞大、古老、破碎的信息流,强行涌入禹俊模糊的识海。那不是功法,也不是传承,而是一幅幅残缺的画面,一段段断续的意念,是吞天鼎在彻底沉寂前,将自己承载的万古记忆、关于自身核心本源的秘密、以及……最后的一丝“希望”,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它的宿主!
禹俊在意识弥留之际,“看”到了——无尽的混沌海中,一尊巨鼎诞生,吞吐鸿蒙,熔炼万界……他看到上古大战,帝鼎崩碎,碎片流落诸天……他看到鼎灵的不甘与沉寂……最后,所有的画面凝聚成一点微光,那微光指向一个地方——并非外界,而是吞天鼎自身的核心深处,一个连鼎灵都未曾完全掌控的、代表着“涅盘”与“初始”的混沌原点!
“薪火……传承……不灭……”断断续续的意念在禹俊识海回响。
这是吞天鼎在自我毁灭前,为他点燃的最后一缕希望之火!它选择了牺牲自己,将最后的精华与秘密留给宿主,期待着他能于绝境中,抓住那一丝涅盘重生的契机!
“咔嚓——!”
伴随着最后一道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吞天鼎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轰然爆碎!无数蕴含着混沌气息的碎片如同流星雨般四散飞溅,大部分在飞溅过程中便化为最精纯的混沌元气,回归天地。只有核心处的几块较大的碎片,如同拥有灵性般,射向禹俊,没入他的体内,尤其是丹田和心脏位置。
帝鼎,碎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空虚无端端涌上所有人心头,仿佛天地间某种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而随着吞天鼎的彻底破碎,那股暂时震慑住魔傀和玄冥宗修士的威压也瞬间消失。
“杀!一个不留!”玄冥宗修士厉声下令,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
两头魔傀再无顾忌,咆哮着发动了最后的猛攻!
也就在吞天鼎破碎,碎片融入己身的这一刻,意识几乎完全沉沦的禹俊,身体猛地一震。他感觉到心脏和丹田处传来一阵灼热,那几块核心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如同种子般,在他生命的最后土壤中扎根,与他破碎的经脉、黯淡的元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蕴含着“起源”与“终结”意境的混沌气流,自他丹田深处,那个被碎片点亮的“原点”中滋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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