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扎进青灰色的瓦檐时,陈默正站在老宅门口打了个寒颤。初秋的雨带着浸骨的凉意,顺着斗笠边缘织成细密的帘幕,把整座宅子裹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他抬头望了眼门楣上斑驳的匾额,“秦府”两个字被风雨蚀得只剩半道轮廓,飞翘的檐角挂着串生锈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嘶哑的呜咽,像谁在暗处哭。
“陈先生这边请。”中介推开朱漆木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玄关的青砖缝里钻出些暗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滑溜溜的,陈默低头时,看见砖面凹处积着的雨水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像个穿深色衣裳的人,正站在他身后。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中介的声音打破沉默,他掏出钥匙串叮当作响,“前房主秦老太住了快五十年,屋里好多老物件都是她留下的。”说话间已推开客厅门,一股混杂着樟木箱、旧书本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默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黄铜挂钟,钟摆正有气无力地晃着,在积灰的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他的目光被钟下方的相框勾住了。相框是酸枝木的,边角被摩挲得发亮,里面的老太太穿着暗紫色织锦旗袍,领口盘着朵银线绣的牡丹。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支翡翠簪子绾着,嘴角抿成道僵硬的直线,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黑琉璃似的,正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要从相框里走出来,看看是谁闯进了她的家。
“这是秦老太六十岁生日照,”中介走过来,用袖口擦掉相框上的灰,露出玻璃上道蛛网状的裂痕,“去年冬天走的,在客厅里……”他突然住了口,干咳两声,“无儿无女,生前就把房子托付给我们了。”
陈默没接话。他走到挂钟前,指尖轻轻碰了下钟面玻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玻璃上的裂痕从右上角延伸到老太太的照片边缘,像道闪电劈开了两个世界。“这钟走得准吗?”他忽然问。
“准得很!”中介提高了音量,“秦老太生前天天给它上弦,师傅说这是德国进口的老货,机芯扎实着呢。”话音刚落,挂钟突然“咔哒”响了一声,钟摆猛地顿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签合同那天是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纹状的光斑,可那些光亮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总也照不到房间的角落。陈默搬书箱时,听见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在走。他抬头时,却看见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晾着件深色旗袍,风从窗缝钻进来,旗袍下摆轻轻扫过栏杆,留下道淡淡的灰痕。
“怪了,我刚才明明把所有窗户都关了。”中介正踮脚去拉窗帘,木梯突然晃了下,他踉跄着扶住墙,手背上蹭到片黏糊糊的东西,凑近看时,是团暗褐色的污渍,闻着有股铁锈味。
“当——”挂钟突然响了一声,震得客厅里的玻璃杯都嗡嗡发颤。陈默手一抖,怀里的《百年孤独》摔在地上,精装书脊磕在地板的凹槽里,蹭出道白印。他蹲下去捡书时,手指突然摸到块冰凉的地方——明明是七月流火的天,那片地板却像敷了层冰,冻得指尖发麻,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这钟怎么回事?”中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十点三十五分,“明明设定的十二点报时啊。”他走到钟前拍了拍,钟摆又慢悠悠地晃起来,滴答,滴答,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惊慌。
搬家后的第一晚,陈默被冻醒了。他裹着棉被坐起来,看见卧室里的温度计显示十六度,而客厅的温度计明明是二十一。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道缝,月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画出道银线,正好落在门口——那里有串湿漉漉的脚印,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床边,脚印很小,像是双三寸金莲的绣鞋踩出来的。
陈默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客厅时,心脏猛地一缩。挂钟下方的相框歪了,老太太的脸正对着他的卧室门,玻璃上的裂痕恰好划过她的嘴角,让那道僵硬的直线看起来微微上扬,像是在笑。他咽了口唾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走到相框前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墙。陈默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里,只有挂钟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钟摆左右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投下的影子像是个来回踱步的人,裙摆扫过地板时,带起些微尘。
“谁?”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发颤。
钟摆突然停了。
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还有种极轻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带着股樟脑丸和旧布料的味道。陈默缓缓转过身,光柱落在挂钟上——钟面玻璃的裂缝里,似乎有个黑影在动,像只手正从里面往外推。
“当——”挂钟又响了,悠长的余音在房间里打了个转,钻进每个角落。陈默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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