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凡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青槐巷17号三楼楼道时,暮色已经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老城区的屋顶上。巷口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枝桠在风里晃得厉害,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带着股腐朽的潮气,粘在他的牛仔裤膝盖处,凉得像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铁。
他喘着气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墙面上的白灰早就剥落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砖缝里还嵌着几根不知年代的枯草根。楼道里没有灯,只有三楼转角的小窗透进一点昏黄的天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堆在角落的旧家具上。那是个掉了漆的衣柜,柜门歪歪扭扭地敞着,里面黑黢黢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咔嗒。”
钥匙插进302室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有人在背后轻轻咬碎了一块硬糖。赵宇凡顿了顿,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钥匙串——上面挂着他刚毕业时买的小恐龙挂件,塑料尾巴已经被磨得发亮。他是三天前在租房软件上看到这个房源的,房东的头像模糊不清,只在简介里写着“老房出租,家具齐全,月租五百,可短租”。五百块钱在这个城市里连合租的次卧都租不到,他当时只当是骗子,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了电话,对方的声音沙哑得像蒙着层砂纸,只说“房子在青槐巷17号,钥匙在门口电表箱里,看完满意再转钱”,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昨天来踩过点,青槐巷夹在两条繁华的商业街中间,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巷子里总共只有八栋老楼,大多挂着“拆迁待办”的牌子,门口杂草长得比膝盖还高。17号是其中看起来最“ intact ”的一栋,外墙爬满了爬山虎,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当时他没敢进楼道,只在楼下绕了两圈,就被巷口小卖部的老太太叫住了。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眼神怪怪地打量他:“小伙子,你是来租302的?”
“是啊,您知道这房子?”赵宇凡当时还挺高兴,觉得能打听点消息。
可老太太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杯沿在手里转了两圈,含糊地说:“别租了,那房子……不吉利。”说完就拄着拐杖进了小卖部,任凭赵宇凡怎么问,都不再出来。
若不是他上个月刚丢了工作,钱包里的钱连下个月的饭钱都快不够了,他绝不会把主意打到这栋透着诡异的老房子上。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灰尘和旧木头的气息,呛得赵宇凡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摸索着按下门口的开关,“啪嗒”一声,天花板上的灯泡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才勉强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里,屋子的全貌慢慢显现在眼前,客厅大概十五平米,摆着一张掉了皮的人造革沙发,扶手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的;沙发对面是个老式的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没有插头的黑白电视,屏幕蒙着厚厚的灰,看不清型号;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上面印着“雪花冰箱”的字样,箱子已经受潮变形,纸皮一摸就掉渣。
“家具齐全……倒也没骗人。”赵宇凡苦笑着摇摇头,把行李箱拖进卧室。卧室比客厅还小,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床垫是棕褐色的,边缘已经塌陷,露出里面发黄的棕丝;床头靠着一个旧衣柜,柜门的合页坏了,关不严实,留着一条一指宽的缝。他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股更浓的霉味,像是多年没开过门。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赵宇凡都在收拾屋子。他从行李箱里翻出带来的床单和被套,把床上的旧被褥卷起来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那被褥摸起来湿乎乎的,像是能拧出水来;又找了块抹布,蘸着肥皂水擦桌子、擦沙发、擦电视柜,擦出来的水黑得像墨汁;窗户上的玻璃积了层灰,他用报纸擦了半天,才勉强能看清外面的景象,窗外是17号的后院,堆着不少建筑垃圾,还有一棵枯死的梧桐树,树干上缠着几圈生锈的铁丝。
收拾到浴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赵宇凡的腰早就酸得直不起来,他靠在浴室门口,揉着腰往里看,浴室很小,只有四平米左右,地面铺着白色的瓷砖,很多瓷砖已经开裂,缝隙里嵌着黑色的污垢;水龙头是老式的铸铁款,表面锈迹斑斑,拧开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水流细小得像面条;而最显眼的,是浴室正面墙上挂着的镜子。
那是一面几乎占满整面墙的长方形镜子,边框是黄铜色的,已经氧化得发黑,边角处甚至有了凹陷,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镜子表面不算干净,蒙着一层薄灰,却莫名地亮,像是能把人的影子照得比平时更清晰。赵宇凡走过去,伸手想擦一擦镜子上的灰,指尖刚碰到镜面,就猛地缩了回来——那镜面凉得惊人,不是玻璃该有的温度,反倒像是摸到了冬天结了冰的湖面,寒气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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