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萧彻不顾伤势未愈,坚持穿戴整齐亲王袍服,与沈清辞一同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雪中青松。
在他手中,高举着那份凝聚了无数血泪与牺牲的诉状与证物清单。
沈清辞垂首跪在他身侧,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她知道,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也付出了太多。
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明黄色的龙袍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威严的光泽。
他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幽深难测。
大太监接过萧彻手中的诉状,恭敬地呈送到御前。
皇帝伸出保养得宜的手,开始一页页,仔细地翻阅。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萧彻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皇帝的手指,看着他掠过周崇年贪墨军饷的明细,看过王朗记录的军械私运路线,扫过“鬼医”关于“相思烬”与飞蟒腰牌的证言,最终停留在李顺德提供的宫中采买渠道名单上……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等待着皇帝的雷霆之怒,等待着对萧景琰的裁决!
然而——
时间一点点流逝。
皇帝看得很慢,很仔细,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的脸上,没有预料中的震惊,没有滔天的愤怒,甚至……没有太多的意外。
仿佛他看的,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逆案,而只是一份寻常的奏报。
这种异样的平静,让萧彻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沈清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抬眸,看向龙椅上那位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慌。
终于,皇帝合上了最后一页诉状。
他将那叠厚厚的纸张轻轻放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他抬眸,目光先是落在萧彻身上,深沉难辨,随即又扫过沈清辞,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老九,”他唤着萧彻的排行,“你可知……指控皇子,尤其是指控一位……储君的热门人选,需要承担何种后果?”
一句话,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萧彻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以为父皇看到这些铁证,会立刻下令捉拿萧景琰,会为母妃和沈将军伸冤!
可他等来的,却是一句关于“后果”的提醒?!
“父皇!”萧彻因激动牵扯到后背伤口,脸色更白了几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愤道: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所有证据皆在此处,人证物证俱在,环环相扣,岂容萧景琰狡辩?!”
“他结党营私,贪墨军饷,构陷忠良,更……更毒害母妃!其罪滔天,罄竹难书!儿臣恳请父皇,立刻下旨,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以慰冤魂!”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番话,胸膛剧烈起伏。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愤慨而泛红的眼眶,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坚决。
“证据?”皇帝轻轻重复了一遍,指尖在诉状上点了点,“这些,确实算得上是证据。”
他话锋随即一转,目光变得锐利:
“但,老九,你告诉朕,这些证据,来源是否完全经得起推敲?那个江湖郎中所谓的‘鬼医’,其言可信几分?王朗一个被革职的小吏,会不会是为了脱罪而胡乱攀咬?还有李顺德……一个宦官的话,又能有几分斤两?”
他每问一句,萧彻的心就沉一分。
“父皇!儿臣可用性命担保,这些证据绝无虚假!”萧彻急切道:
“‘鬼医’虽在江湖,但其用毒之术天下公认,且他留有对方腰牌图样为证!王朗的账册乃他亲笔所记,与周崇年手令残页相互印证!李顺德更是潜伏宫中多年,手握先帝……”
“够了。”皇帝淡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他站起身,踱下丹陛,走到萧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九,你为你母妃追查真相,其情可悯。沈将军的冤情,朕也知晓一二。”他的声音放缓了些,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压迫道:
“但,朝局稳定,重于一切。景琰……毕竟是你的兄长,是朕的儿子。仅凭这些尚存疑点的证据,就要定一位皇子的重罪,你让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宗室交代?”
萧彻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明白了!父皇不是不相信这些证据!他是在权衡!是在顾忌!
他顾忌萧景琰背后的势力,顾忌朝局的动荡,甚至……顾忌皇家颜面!
那母妃的死呢?沈将军和无数边疆将士的冤屈呢?难道就因为这些所谓的“稳定”和“颜面”,就可以置之不理了吗?!
“父皇!”萧彻还想再争。
皇帝却摆了摆手,转身重新走上丹陛,坐回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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