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冰原的风,是淬了毒的冰锥,扎进骨头缝里还不够,还要往神魂里钻——那阴冷像黏糊糊的蛛网,缠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的刺痛。鹅毛大雪在狂风里拧成螺旋,白花花的一片遮了天,也盖了地,只有风声灌进耳朵,像无数只小虫子在里面爬,爬得人心烦意乱,连方向都辨不清。
五人架着桑婆婆,在没膝的雪里挪步。每抬一次脚,都要先把腿从雪地里拔出来,靴底刮着冰壳,“咯吱”响得牙酸。脚下的冰面更邪门,看着硬邦邦的,踩上去却偶尔会“咔嚓”裂开细缝,差点把钱多多的脚陷进去,吓得他胖脸煞白,死死抓着赤焰的胳膊不放。
墨渊走在最前面,指尖泛着淡青色的灵光,撑起一个巴掌大的护罩——这护罩只够裹住五人,主要挡那钻心的寒风和往脑子里钻的阴冷。他的脸色比地上的雪还白,指节捏得泛青,灵力在指尖颤巍巍的,像快灭的烛火。手里的罗盘早疯了,指针转得像陀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这鬼地方……连棵歪脖子树都没有!”赤焰喘着粗气,呼出的白气刚飘出来就冻成了小冰晶,挂在他的胡茬上,像撒了把碎盐。他的左臂缠着绷带,绷带冻得硬邦邦的,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渗着血,在绷带上结成暗红的冰痂,一动就扯得疼。可他还是把桑婆婆往自己这边扶了扶,宽厚的肩膀替她挡了不少风。
苏婉清抱着古琴,琴身裹着厚布,指尖偶尔在琴弦上轻轻碰一下,“叮”的一声清响,像冰湖里砸开的一点水花。那音波散开来,能暂时压下心里的烦躁,可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太顽固,刚压下去又冒上来,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也透着苍白,显然耗了不少心神。
钱多多把自己缩成个球,厚皮袄的领子拉到下巴,只露出一双小眼睛,东张西望的。他一边走一边嘟囔,声音裹在风里,断断续续的:“亏了……这趟血亏!”他拍了拍怀里的药瓶,“这瓶‘御寒丹’可是三颗上品灵石买的!再这么走下去,胖爷要当裤子了!”
云逸扶着桑婆婆的另一边胳膊,看似走得磕磕绊绊,脚底下一滑,却总能借着冰面的弧度稳住身子,还顺带把桑婆婆往平坦的地方带。他的目光没停过,尤其是那些被风雪堆成奇形怪状的雪丘——有的像蹲在地上的人影,有的像张开的爪子,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别盯着那些雪堆看……”桑婆婆的声音细得像根线,在风里飘,“寂灭冰原沉睡着……老东西,比‘影’还凶。”她枯瘦的手攥紧云逸的袖子,“别碰那些蓝光冰晶,里面裹着……迷魂的东西。”
话刚说完,赤焰突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他指着前面不远处,风雪里飘着一片幽蓝的光,像块浸在水里的蓝宝石:“那是什么?看着像……水晶林子?”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片区域的雪特别亮,冰晶支棱着,像透明的树,折射出的蓝光把周围的雪都染成了淡蓝。在蓝光中间,隐约能看到一些方方正正的轮廓,埋在冰里,像倒塌的房子。
“是遗迹!”钱多多的小眼睛瞬间亮了,忘了冷,也忘了亏,“上古遗迹里肯定有宝贝!说不定有能抵御冰寒的法器!”说着就要往前冲。
“站住!”墨渊一把拉住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那地方太静了——你没听见风到那儿都弱了?还有……”他侧着耳朵,“仔细听。”
众人屏住呼吸,把风声压下去——果然,从蓝光那边飘来一阵低语,不是用耳朵听的,是直接钻脑子里的。那声音黏糊糊的,像有人贴着耳朵呼气,说的不是人话,却透着诱惑,像在说“过来吧,这里暖和,有力量”。
苏婉清的琴音突然变急了,“叮叮当当”的,像敲警钟:“这低语能勾魂!比外面的厉害多了!”她指尖弹得发白,额头上冒了汗,一出来就冻成了小冰粒。
赤焰也皱起眉,晃了晃脑袋:“妈的,听着心里发毛,想往前走……”他赶紧闭紧嘴,守住心神,手里的巨剑攥得更紧了。
云逸怀里的青铜碎片突然动了——之前只是温温的,现在像揣了块热石头,还轻轻颤着,像在说“别过去”。而那枚玉佩,还是安安静静的,温得像贴在皮肤上的暖玉。
“绕开它。”云逸果断说,扶着桑婆婆往旁边走,“桑婆婆说得对,是陷阱。”
可刚走两步,左边的雪堆后面传来“咔嚓”声——不是冰裂,是像有人在掰骨头。
墨渊瞬间转身,阵旗“唰”地摸在手里:“戒备!”
雪堆顶上的雪簌簌往下掉,露出下面的东西——不是石头,是个巨大的头骨!像巨猿的头,额头上长着根歪歪扭扭的独角,独角上冻着黑色的陈年血痂。空洞的眼窝里,两团幽蓝的火“腾”地冒了出来,映得周围的雪都发蓝。
“是冰傀!”桑婆婆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恐惧,“是上古被冻住的怪物,被怨气缠上变成的!杀不死!还会叫醒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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