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本该随星陨之墟入口闭合而湮灭的青铜残片,此刻正静静躺在云逸的储物袋里,表面暗纹偶尔闪过一丝与墟眼同源的微光——没人知道,这场被他们当作“结束”的冒险,其实藏着未拆封的后续。
北荒的风雪被听风驿破旧的木门隔绝在外,门轴吱呀一声,带着噬界兽黏液腥气的五人(外加攥着热水碗、指节仍泛白的桑婆婆)踏了进来。驿站里弥漫着兽油烤肉的焦香与劣质麦酒的辛辣,混杂着商旅身上的尘土味,竟比能量河的腐甜气息好闻百倍,连空气都像是被过滤过般清新。
钱多多的布靴刚沾地,就甩开众人冲进挂着冻硬兽头骨的酒馆,巴掌“啪”地拍在油腻的木桌上,震得陶碗都跳了跳:“老规矩!最好的酒!最厚的兽腿肉!记账——等回宗门报销!”他圆脸上的肉随着说话颤动,眼里亮得像藏了两枚金币,连被冰傀撕出破洞的衣摆都忘了扯平。
掌柜的眯着眼扫过这伙人:云逸袖口还沾着岩蜥的黑鳞,赤焰头发里卡着几根冰晶碎屑,苏婉清的裙摆被能量腐蚀出星星点点的破洞,唯有墨渊脊背挺得笔直,却也掩不住眼底的倦色。可当目光触到他们亮得惊人的眼神,掌柜的撇撇嘴,还是转身从灶上拎下一大块滋滋冒油的兽肉:“算你们命大,从寂灭冰原活着回来的,赊账就赊账。”
木桌被六人围得满满当当。赤焰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兽腿,牙齿撕下一大块肉,油汁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也不管,含混不清地嚷嚷:“还是人间的肉香!那墟眼里的‘思维泡泡’,滑溜溜的跟嚼云彩似的,恶心死了!”苏婉清指尖捏着小巧的陶杯,浅抿一口麦酒,辛辣感顺着喉咙滑下去,烫得她眼底泛起一层薄红,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自己真的脱离了那片光怪陆离的绝境。
桑婆婆捧着热水碗,指腹摩挲着碗沿的细纹,悲戚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活气,只是偶尔望向窗外的眼神,还带着对墟眼的惊惧。墨渊安静地用匕首割着肉,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驿站门口,耳朵微不可察地动着,连邻桌商旅的低语都没放过——警惕早已刻进他的习惯里。
钱多多嘴里塞满肉,手却摸出了那本封面磨出毛边的账本,算盘珠子被他拨得噼里啪啦响,声音盖过了邻桌的喧哗:“往返路费五十块下品灵石,被冰傀毁了三捆符纸算损耗,云逸用掉的清心丹得记十颗……还有精神损失费,按危险等级分档,墟眼那档至少加三倍!”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了道粗线,“对了,云逸插钥匙那下算特殊贡献奖,得单独加钱!”
云逸没理会账本上的数字,正盯着盘里烤得焦黑的岩蜥肉发呆。他用指尖戳了戳肉皮,鼻尖凑上去轻嗅,眉头微蹙——这肉带着股淡淡的硫磺味,不知道能不能入药,要是和清心草一起炼,会不会中和掉毒性?
酒足饭饱后,传送阵的白光将六人裹住。当青云宗那熟悉的山门映入眼帘,连墨渊都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紧绷的力道泄了大半。可刚踏入事务堂,那抹苍白的身影就让钱多多的算盘声顿住了——正是之前刁难过他们的执事弟子。
墨渊将留影石和桑婆婆的证词递过去,声音平稳:“丙字柒叁号任务完成,墟眼封印已重启。”留影石里闪过能量河的银光、神经丛林的蠕动,还有墟眼闭合时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远超任务描述的景象让执事弟子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捏着留影石,指尖泛白,喉结动了动:“此任务……等级需重新审核,贡献点可能要……”
“咳咳。”钱多多清了清嗓子,挺着肚子上前一步,将账本“啪”地拍在柜台上,笑容标准得像刻出来的,眼神却带着压迫感:“道友,所有支出都有据可查,贡献也有留影石为证。要是审核有困难,我们可以找执事长老聊聊,或者……去刑律堂问问?毕竟这关乎对抗‘影’的危机,刻意压低贡献,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执事弟子的目光扫过账本上的条目,额头瞬间冒了汗——“界石能量损耗费(无价,暂估两百下品灵石)”“与退休古神沟通劳务费五十灵石”“强制重启封印特殊津贴一百灵石”,这些闻所未闻的条目让他手都抖了。再听到“刑律堂”三个字,他腿肚子一软,连忙换上谄媚的笑:“足额!必须足额发放!还得上浮百分之五十当特别奖励!”
看着身份令牌里暴涨的贡献点,赤焰张大了嘴,拍着钱多多的肩膀:“胖子,你这账算得也太牛了!”钱多多得意地扬下巴,算盘珠子又响了两声:“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
安置好桑婆婆后,五人终于回到了青云镇的临时小院。推开那扇有点歪斜的木门,院子里的景象让他们瞬间放松下来——云逸那只炸了一半的丹炉还在墙角,炉口沾着黑色的药渣;墨渊摆摊剩下的矿石边角料堆在屋檐下;赤焰练拳砸出的坑洼还留在石板上,连苏婉清之前种的那盆多肉都还活着,只是歪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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