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光线突然被抽走了——不是天黑，是一种带着凉意的“暗”，像浸了冰水的墨汁，顺着树缝、草叶缝往四处淌。最先察觉到的是赤焰肩头的剑穗，那缕灰絮突然绷直，剑身在鞘里“嗡”地低鸣，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幽冥夜行族？”钱多多眯着小眼睛，打量着从阴影里钻出来的人影——这群人裹着紧身黑衣，布料粗糙得像砂纸，脸上涂着暗绿油彩，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纹路，在昏暗中像爬着条小蛇。他非但没退，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嘴角咧开职业性的笑，声音里带着点生意人的热络：“哎呀！原来是‘同行’！失敬失敬！诸位也是吃‘光影饭’的？主营是暗夜潜行陪护，还是特殊场景氛围营造啊？”
为首的年轻男子抬手抹了把脸，油彩蹭出一道灰痕。他自称幽泉，眼瞳是极深的墨绿，像淬了毒的潭水。钱多多这反应让他愣了愣——在碧落川上游，他们幽冥夜行族靠幽光珠和暗影隐匿术吃饭，小到商队探路，大到仇家恐吓，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哪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少耍嘴皮子！”幽泉冷哼一声，指尖捻着那颗幽绿珠子，珠子里的光晃了晃，像只被困住的萤火虫，“你们这破光，晃得我们族人眼睛发酸，连潜行时的气息都遮不住！这是‘光污染’！懂不懂？要么立刻灭了这光，滚出上游地界；要么……按规矩赔我们的损失！”
“光污染？损失？”钱多多脸上的笑更甜了，右手往储物戒里一探，掏出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算盘，指节在算珠上“噼里啪啦”一敲，算珠碰撞的脆响在暗里格外清晰，“幽泉道友，这话就外行了！我们‘云逸之光’是‘平衡辉光’，摸上去暖乎乎的，还能安神，哪来的污染？至于影响贵方业务……”
他突然侧身，把身后的云逸往前推了推——云逸周身的白光还维持着节能模式，像悬在半空的薄冰，触手是晒透的暖玉质感。钱多多的指尖在光层上轻轻一点，光流泛起细碎的涟漪：“你看我这云逸师弟，人形自走光源，亮度能调、颜色能换，连照多远都能定！驱瘴气、清邪祟，对某些‘见不得光的影子’还有特效！这分明是帮你们改善营商环境，提升区域安全值，怎么能算影响？这是互补！是共赢的大好事啊！”
幽泉和身后的族人都僵住了。他们常年待在暗影里，耳濡目染的都是“狠话”“威胁”，第一次有人把“抢生意”说得像送福利，还带着点“你不合作就亏了”的意味。
“互补？共赢？”幽泉气笑了，声音里的阴冷都散了些，“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你搅了我们的生意？”
“诶！道友这话点透了！”钱多多一拍大腿，算盘珠子又响了两声，“贵方擅长暗夜潜行，我们擅长光照净化。合作起来多划算：你们去暗处探情报，我们来明处清障碍；你们制造‘紧张氛围’（比如吓唬目标），我们提供‘安全保障’（比如护住雇主）。这商业模式，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幽冥夜行族众人：“……” 他们感觉自己那套“阴森恐怖”的人设，正被这胖子的算盘敲得稀碎。
一直安安静静当“展示品”的云逸，周身的白光突然颤了颤，像风吹过烛火。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插在两人对话的空当里：“数据模拟显示，合作后业务覆盖范围可扩展35%-50%，理论收益提升42%。建议优先评估合作可行性。”
墨渊往旁边挪了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阵盘，低声对苏婉清道：“现在觉得，葬星谷被影侍围攻时，至少不用听人讨价还价。”
苏婉清用袖子掩着嘴，肩膀轻轻发抖——忍笑忍得太辛苦，连耳尖都红了。
赤焰则没那么多弯弯绕，他往前踏了一步，靴子碾过地上的枯枝，“咔嚓”一声响：“喂！你手里那绿珠子，打架能用不？亮不亮？能不能劈出光刃？”
幽泉被这伙人彻底搞乱了节奏。他憋了三息，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谁要跟你们合作！我们幽冥夜行族，世代靠暗影吃饭，与光明势不两立！今天要么你们滚，要么……让你们尝尝‘暗影噬心’的滋味！”
话音刚落，他指尖的幽绿珠子突然炸亮——不是耀眼的光，是带着寒气的“晕”，像发霉的青苔在发光。身后的族人纷纷掏出同款珠子，有的往地上一按，阴影立刻像活过来的潮水，顺着地面往众人脚边涌；有的抬手结印，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三分，空气里飘起细碎的“沙沙”声，像无数小虫子在耳边低语，勾着人心里的慌。
这要是寻常修士，早被这阴森氛围搅得心神不宁，灵力都要乱了。
可他们对面的是散修团。
“哎，谈生意就谈生意，动粗多伤和气。”钱多多叹了口气，把算盘往臂弯里一夹，那表情像极了劝架的掌柜，“打架要耗灵力，疗伤要花灵石，多不划算？”
他转头对云逸抬了抬下巴：“云逸，客户想体验‘暗影氛围’，咱们配合一下——亮度调到30%，换暖黄光，范围就罩咱们周围十丈，让他们瞧瞧咱们的‘环境自适应’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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