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虚空，熟悉的星光。
龙蛸号从一阵轻微的空间涟漪中浮现，稳稳地停驻在一片相对空旷的星域。远处，稀薄的星云散发着黯淡的光，几颗孤寂的流浪行星在背景中缓缓移动。
传感器迅速扫描四周，确认没有即时威胁，能量背景平稳。
【已抵达预设坐标：K-55扇区边缘，B7-441区域。未检测到护林人、无尽血肉高浓度信号。检测到微量清理者标准通讯协议残留信号，方向：扇区内侧，距离约3.2光年。信号微弱，疑似数月前遗留。】
终于回到了相对熟悉的区域。
林莽站在舰桥，望着舷窗外的星空，恍如隔世。在万法织机碎片中度过的时光，虽然实际可能不长，但那种深度沉浸于法则的体验，让他对时间的感觉都有些模糊了。
现在，首要任务是获取外界信息，确认当前局势，寻找灰烬与夜枭的线索，或者至少联系上清理者系统。
那个3.2光年外的残留信号，是个不错的起点。
他没有急于出发，而是首先下令：“全系统自检，重点检测‘归航密匙’集成后对龙蛸号各系统的影响。”
【自检完成。各系统运行正常，‘归航密匙’处于深度休眠状态，能量汲取率低于0.001%，无异常干扰报告。】
终端很快反馈。
林莽稍稍放心。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暂时安全的空域，手指下意识地拂过主控台下那个隐蔽的接口。
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连接着高维法则宝库的退路，已经悄然握在手中。
但这把钥匙，必须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谨慎的方式使用。
“目标：追踪清理者残留信号，前往扇区内侧。保持中等戒备，启用强化后的隐匿模式。”他收回思绪，下达了新的指令。
龙蛸号缓缓调整姿态，引擎喷射出幽蓝色的光焰，朝着那片可能存在同胞踪迹的星空驶去。
追踪着那微弱的清理者信号，龙蛸号保持着隐匿模式，如同一条滑入深海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穿越着K-55扇区边缘荒凉的虚空。
这里的宇宙背景辐射略高于平均值，稀薄的星际尘埃在远处恒星的光芒下反射出微弱的辉光，形成一片片朦胧的光雾。
航行是枯燥的，只有终端每隔一段时间报告的无异常提示，打破舰桥的宁静。
就在林莽以为这次追踪可能又是一场空时，传感器突然捕捉到了预料之外的剧烈能量波动。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多频谱能量爆发，方位：左舷，距离0.7光分。能量特征分析：混合型，包含常规等离子武器、生物能释放、以及……未识别的空间扰动。规模：小型战役级别。】
终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调转航向，隐蔽接近。启动深层扫描，尝试识别交战方。”林莽立刻下令，眉头微蹙。
在这里爆发战斗，会不会与他要找的清理者信号有关？还是说，只是碰巧撞见了诡墟中司空见惯的冲突？
龙蛸号轻盈地转向，引擎功率降至最低，依靠惯性滑向战场边缘。强化后的隐匿模块全力运转，舰体几乎与背景的黑暗和尘埃融为一体。
随着距离拉近，传感器传回的影像逐渐清晰。
战斗发生在一片相对空旷的虚空，但背景中悬浮着一颗极其巨大的、仿佛早已死亡的暗褐色气体行星残骸，像一堵无边无际的墙壁横亘在远方。
交战双方，一方明显处于守势。
他们依托着几艘造型奇特、如同由巨大生物骨骼和发光苔藓拼合而成的活体星舰，以及几块飘浮的、明显经过改造的巨型陨石，构筑起简陋的防线。
防守者的外形近似人形，但皮肤呈现岩石般的灰褐色，体表有天然的晶簇生长，动作略显笨拙但力量感十足。
他们使用着粗犷的晶能武器和投掷武器，奋力抵抗。
进攻的一方，则让林莽目光一凝。
进攻的主体，赫然是一头堪比小型山岳的、形似巨龟的虚空生物！
它的背甲并非角质或骨质，而是由某种半透明的、流转着星光的奇异结晶构成，甲壳上建立着简陋但功能性齐全的营地——帐篷、了望塔、甚至还有粗陋的能量炮台。
巨龟缓慢而坚定地游动着，用它那覆盖着厚重角质、偶尔张开露出吞噬巨口的头颅，以及如同攻城锤般的四肢，不断冲击着防守方的阵线。
更令人侧目的是，巨龟背上的营地中，不断有身影跃下。
那些生物形态各异，大多具备良好的虚空活动能力，有的像长着翼膜的蜥蜴人，有的如同多足的节肢生物，他们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发出尖锐的呼啸，如同蜂群般扑向防守者的阵地，进行着残忍的近身接舷战。
“游牧部落……”林莽低语。
他听说过这种存在于诡墟深处的奇特文明。他们不建立固定的家园，而是驯服或共生着某种巨型虚空生物，在其背上生活、迁徙，寻找资源。
他们通常被描述为与世无争的旅行者或贸易者。
但眼前的情景，显然与“与世无争”毫不沾边。
这分明是一场蓄意的、以掠夺和消灭为目的的袭击。防守的晶簇原住民部落虽然顽强，但显然在技术和组织上处于劣势，防线正在被逐步压缩、撕裂。
就在林莽评估局势，犹豫是否要介入这场与他无关的纷争时，终端的警报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带着一丝特殊的标记。
【检测到已知能量签名……比对中……匹配：清理者体系，熔炉堡风格，锻锤小队，高辨识度机械改造信号。】
【方位：战场侧后方，一颗小型冰陨石阴影处。信号强度：极低，高度隐匿。】
熔炉堡？锻锤小队？
林莽心中一动，立刻调整传感器聚焦。
在高倍放大和能量谱过滤下，他终于在那颗不起眼的冰陨石背面，捕捉到了几处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光和热量残留。
如果不是知道确切位置并有终端的深度扫描，几乎无法发现。
“他们在那儿做什么？观战？”林莽不解。
以雷克斯那帮人的作风，要么直接加入掠夺分一杯羹，要么早就冲上去“主持公道”了，尽管他们的公道标准值得商榷。
这样鬼鬼祟祟地躲着看，不符合他们的性格。
除非……他们在等待什么？或者，这场战斗本身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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