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张贴出来时，整个公告栏前一片哗然。
“不是吧？那个眼镜仔对德川前辈？”
“找死吗？德川前辈的‘黑洞’……”
“他上次破了海带的球，但那可是德川啊！黑洞啊！”
“我赌他撑不过一球！”
“开盘开盘！赌德川前辈几球结束战斗！”
没人看好林风。包括教练组。光头教练看着名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小子……搞什么名堂？算了，正好让德川教训教训他，省得整天装伤偷懒。”
德川和也本人，在看到对手名字时，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便再无反应。对他而言，对手是谁，并无区别。
林风却消失了。
整整一周，训练场上不见他的踪影。他把自己锁在那间灰尘仆仆的实验室里，对着示波器上反复播放的一段录像——那是他用手机偷拍到的、德川施展“黑洞”的短短几秒画面。旁边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矢量图、能量分布曲线。
“旋转方向：逆时针。角速度峰值：无法精确测量，估算超过每秒1500转……”
“引力场强度：局部峰值达到地球重力10倍以上，但作用范围极小，半径不超过两米……”
“时间节点：引力场形成到峰值再到崩溃，总持续时间约1.2秒。崩溃过程存在明显的不稳定性，能量逸散呈指数衰减……”
“……关键点：角动量守恒定律的强韧性。如此高速旋转体引发的引力场，其角动量必须守恒。崩溃瞬间，角动量释放方向存在理论上的可预测性……模型模拟……漏洞窗口……时间宽度……0.5秒！”
林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倒映着屏幕上定格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0.5秒……足够了。”
排位挑战赛当天，中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眼镜仔，如何在德川和也的“黑洞”面前灰飞烟灭。
德川和也一身黑白运动服，神情冷峻如冰雕，站在底线，气场强大得让前排的观众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林风则安静地站在他对面，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有握拍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比赛开始。德川甚至懒得试探。第一球，他直接发球。
没有多余的动作，引拍，挥击。
嗡——！
那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再次响起！网球离拍，前方的空间骤然扭曲、塌陷！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漆黑旋涡凭空出现，裹挟着网球，以无可阻挡之势碾压而来！所过之处，光线湮灭，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黑…黑洞！第一球就是黑洞！”
“完了！眼镜仔完了！”
惊呼声、尖叫声响成一片。不少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血肉模糊的惨状。
林风却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反而迎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洞，向前踏出了一步！这一步，精准地踩在了他计算过无数遍的位置上。
他引拍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球拍挥出，并非抽击，而是切削！拍面以毫厘之差，切入那高速旋转的引力场最外层边缘——一个理论上角动量传递最薄弱、场强梯度变化最剧烈的临界点！
啪！
一声清脆得有些不合时宜的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碾压一切、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在林风球拍触球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旋转的黑色旋涡中心，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但清晰可见的紊乱！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颗裹挟着黑洞的网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前进的方向，又像是被抽走了支撑其存在的骨架，整个毁灭性的引力场，在距离林风球拍不足半米的地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散！
黑暗褪去，光线回归。
一颗普通的、黄绿色的网球，无力地跌落在地面，轻轻弹跳了两下，滚向一边。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中央球场，数百名观众，包括场边的教练，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咒。每个人都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颗在地上滚动的网球，又猛地抬头看向场中那个推了推眼镜、一脸平静的瘦削身影。
他……他做了什么？
他挡住了黑洞？
德川和也……第一次挥拍击出的“黑洞”……被挡住了？
德川和也本人，那万年冰封般的冷峻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握着球拍的手臂悬在半空，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盯着林风，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
林风弯腰，捡起那颗滚到自己脚边的网球。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球网，落在德川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球场：
“根据角动量守恒定律，你的‘黑洞’……”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在引力场崩溃前的0.5秒内，存在一个理论上的薄弱点。你的绝招，有漏洞。”
“漏洞？”德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在球场上开口说话。
林风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中的网球抛起，然后，用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平击球动作，挥拍。
砰！
网球化作一道笔直的黄光，速度不快，力量不大，没有任何炫目的特效，就是最基础、最纯粹、最符合物理原理的平击球。
但目标，直指德川和也的脚下。
德川下意识地挥拍去接。然而，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刹那，那颗平平无奇的网球，仿佛拥有了生命，或者被赋予了某种诡异的指令，在空中极其微小地、却又无比精准地颤抖了一下，划出一道违反常理的、微不可察的Z字折线！
德川的球拍挥空了。
网球洞穿了他引以为傲的防守空档，稳稳地砸在底线内侧。
啪嗒。
球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球场里，如同惊雷。
林风站在发球线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阳光透过镜片，在他眼底折射出冷静而笃定的光芒。他看向对面仿佛凝固成雕像的德川和也，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网球，终究是门科学。”
全场死寂。只有风穿过破损的铁丝网孔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为某个轰然倒塌的神话，奏响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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