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船气得浑身发抖,酒葫芦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营地边缘那顶给落选者用的、破破烂烂的小帐篷上。那是林阳的“宿舍”。
“好!好得很!”三船狞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喜欢睡是吧?老子让你睡个够!”
他拖着死狗一样的林阳,一路来到帐篷前,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了进去。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三船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贲张,竟是一把抓住那顶破帐篷的支架!
“给老子——滚出来!”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那顶本就摇摇欲坠的帐篷,被三船入道整个掀飞了出去,露出里面蜷缩成一团的林阳。
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照在那个依旧沉睡的身影上。
然而,预想中惊慌失措、屁滚尿流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帐篷被掀飞的巨响,似乎惊动了沉睡中的林阳。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由蜷缩变成了平躺,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像是在抱怨阳光刺眼。
就在他翻身舒展手臂的刹那——
异变陡生!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股极其凝练、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降临!
林阳随意挥出的右臂,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近乎本能的轨迹。那动作松散、慵懒,毫无章法可言,就像睡梦中驱赶苍蝇的无意识挥动。
但就是这看似毫无力量的一挥,空气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透明波纹,以他的拳头为起点,骤然向前方激射而出!波纹所过之处,空气被蛮横地压缩、撕裂,发出尖锐的厉啸。地面上的尘土碎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卷起,形成一条狂暴的土龙,紧随着那道波纹向前猛冲!
十米开外,一块半人高的、用于力量测试的黑色巨石,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扭曲的波纹,卷着土龙,毫无花哨地撞了上去。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仿佛重锤砸在实心橡胶上的钝响。
“噗!”
那块坚硬无比的黑色巨石,就像被烧红的烙铁按上的黄油,表面瞬间向内塌陷,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深达数寸的拳印!蛛网般的裂痕以拳印为中心,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几乎覆盖了整个巨石表面。细碎的粉末和石块簌簌落下。
土龙轰然撞上巨石,炸开漫天烟尘,将林阳的身影笼罩其中。
风卷着尘土,缓缓飘散。
营地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刚才还在看热闹的“怪物”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能塞进一个网球。他们死死盯着那块布满裂痕、中心塌陷的巨石,又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烟尘中那个依旧在沉睡、发出均匀鼾声的身影。
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集体幻觉?
三船入道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离得最近,感受也最为清晰。那道扭曲波纹出现的瞬间,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那是纯粹到极致的破坏力,一种不讲道理、碾压一切的恐怖感!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被逸散的劲风刮得生疼。
他死死盯着巨石上的拳印,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自己全力一击,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那个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小子……刚才在梦里干了什么?
三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像探照灯一样在林阳身上扫视。他看到了那身廉价训练服下瘦弱的身板,看到了那张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显苍白的脸,还有那浓重的、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黑眼圈。
黑眼圈?
三船的眼神微微一凝。这小子,昨天干什么去了?偷鸡摸狗?还是……经历了某种超出想象的“训练”?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凝固的石像。良久,他猛地转过身,对着那群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选手们,发出了一声比刚才更加狂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异样的怒吼: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继续训练!谁再敢偷懒,下场和他一样!”
选手们如梦初醒,打了个寒颤,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重新开始奔跑,但脚步明显有些发软,眼神还时不时惊恐地瞟向那块残破的巨石和烟尘中沉睡的身影。
三船没再理会他们。他走到那块巨石前,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个深深的拳印边缘。指尖传来坚硬和冰冷的触感,还有那蛛网般裂痕的粗糙质感。
是真的。
不是幻觉。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林阳。那个少年依旧睡得香甜,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阳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那对浓重的黑眼圈,像两团化不开的墨迹。
三船的眼神复杂无比。愤怒、惊疑、难以置信,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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