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渐重。
安倍山修长的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檀木案几,鎏金错银的虎符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得他眼眸深邃如渊。
帐外寒风呼啸,惊起阵阵寒意。
突然,一道身影掀开帐帘,一个男子踏入帐中,随即深深一揖。
他身形挺拔,虽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周身的不凡气度。
那苍劲有力的声音裹挟着凛冽寒意,惊起帐外栖息的寒鸦。
草民乃袁天罡故交,特携天命而来。
话语掷地有声,在寂静的营帐中回荡。
他缓步上前,动作沉稳而坚定,解开随身的粗布包袱,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轴展露在眼前。
此乃井陉关布防图,烽火台间距、暗哨轮岗时辰、军械库方位皆在其中。
语气不卑不亢,字字清晰。
随着羊皮在案上缓缓展开,安倍山的瞳孔骤然紧缩。
图上标注细致入微,不仅详细记录了各个重要地点,甚至连粮草囤积处那棵槐树都画着显眼的记号。
这等详尽程度,分明是守军主将才能掌握的核心机密。
而眼前之人竟能轻易呈于案前,其中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将图角攥出褶皱。
腕间羊脂玉镯与青铜案几相撞,发出清泠泠的脆响。
阁下这番倾囊相授,所求究竟为何?
玄色广袖拂过鎏金烛台,中年男子衣袂间隐有檀香浮动。
天下分久必合,而大王正是那能改写乾坤之人。袁天罡祖师百年前已推演天命,特命我在此刻携图而来,愿助大王成就霸业。
安倍山摩挲着案上的羊皮古卷,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三日前,他才在密室中见到袁天罡留下的星象残卷,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地图,竟与残卷上的星轨暗合。
若此图当真能破井陉关防线...
他喉结微动,终于松开紧攥的图纸,他日天下大定,必以万户侯相赠。
中年男子抬手虚扶,袖中暗绣的云雷纹若隐若现。
笑容里带着几分莫测高深:山野闲章,入不得大王法眼。他日若有缘分,自会再相见。
说罢撩起玄色大氅,踏着满地残雪,身影很快消融在太原城的暮色之中。
史向明望着空荡荡的巷口,青铜茶盏重重磕在胡桃木案几上,溅起的茶汤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涟漪。
老安,那生面孔来得蹊跷去得利落,腰间羊脂玉佩竟雕着波斯萨珊王朝的联珠纹!
他探身抓起案头泛黄的羊皮地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吐蕃细作最擅声东击西,这莫不是调虎离山的缓兵之计?
安倍山枯瘦的指尖摩挲着地图边缘烫金的突厥鲁尼文,跳动的烛火将他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嶙峋轮廓:三日前斥候急报井陉关增兵三万,此图却还标着景云年间废弃的密道。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地图掷向烛台,火苗 地蹿起三丈高,玄色墨迹在烈焰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传令全军!
他扯下披风裹住染血的战刀。
子时拔营,弃辎重、卸甲胄,所有人含枚疾走!
子夜山道上,万余铁骑如黑色洪流奔涌。
山道积雪被铁蹄碾碎成冰尘,在寒月下折射出细碎寒光。
安倍山冻得发紫的手指死死攥着缰绳,掌心被玄铁马镫磨出的血痕,正随着战马颠簸在镫面上晕开暗红霜花。
他仰头望向北斗七星诡异偏移的方位,星轨仿佛被无形巨手扭曲成狰狞的爪痕,喉间不禁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这是《推背图》预言中 天枢倒转,龙脊崩裂 的凶兆。
寒风裹挟着细雪灌进甲胄缝隙,冻僵的士兵们将狼牙箭簇咬在口中焐热。
当第一道晨曦刺破铅云时,井陉关巍峨的城楼已近在咫尺。
城头守卒老周裹紧破皮袄,呵出的白气在铜制甲胄上凝成霜花:张小子,今儿卯时三刻才换岗,你急吼吼来顶班,莫不是惦记着城东柳巷新来的小娘子?
他敲了敲腰间酒葫芦,葫芦口的兽皮塞子渗出几缕酒香。
刚爬上台阶的小张搓着冻僵的手,眼馋地瞥向酒葫芦:老周叔可别打趣我!昨儿您说这井陉关西北角的妖风会刮到天亮,害我在后营裹着三条棉被都没暖过来。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不过听说柳巷新来的姑娘会跳胡旋舞,腰肢软得能缠到脖子后头......
梆子声自远处传来,惊飞了城堞上的寒鸦。
老周用刀鞘戳了戳冻得梆硬的梆子,冰碴子簌簌掉落:少想那些没影儿的!等下换岗去醉仙居,我教你怎么用三个铜板喝到热酒 ——
话音未落,青铜漏壶突然发出异常的闷响。
一滴混着冰晶的水砸在他手背,惊得他打了个寒颤。
此时,瓮城的梆子声与漏壶滴水声依旧规律地回荡,却不知河冰下浸透桐油的云梯已生出暗红锈迹。
安倍山帐内,猩红火把如跳动的妖瞳,将青铜沙盘上的血色标记照得愈发狰狞。
护城河蜿蜒如墨龙,沿岸密密麻麻的狼毫批注,皆是用死人血绘制,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他握着狼爪匕首,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扎进浮桥标记处,沙盘表面顿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子时三刻,火油倾入河道!
沙哑的嘶吼震得帐幔簌簌作响,待对岸城门守军救火时,第一波死士裹着浸油兽皮踏桥突进!
夜幕如墨,十二名身披玄色劲装的忍者自阴影中浮现。
他们单膝跪地,鬼面下透出森冷目光,脖颈处的蛇形刺青在摇曳的火光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破土而出。
为首之人嗓音低沉而阴鸷:目标城头了望孔,箭矢必须精准无误,让守军彻底失去视野!
话音刚落,安倍山大步上前,一把扯下墙上的人皮战鼓。
那鼓面之上,狰狞的五官在暮色中诡异地扭曲蠕动,仿佛被困的冤魂在无声嘶吼。
他猛地挥起鼓槌,声如洪钟:待鼓声与晨雾一同升起,便是这座城池覆灭之时!
此刻帐外,数万大军已将兽皮浮桥铺成钢铁洪流,浸透尸油的牛皮在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士兵们腰间缠着写满咒文的符纸,刀刃上淬着蛊虫毒液,静待那声撕裂苍穹的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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