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不祥的血杀帖,静静躺在陈凡掌心,触手冰凉滑腻,像刚从千年寒冰深处挖出的凝血玉髓。里面那股凝练到极致、能冻僵灵魂的阴冷杀意,像无数根看不见的冰针,拼命往皮肤里钻,想刺透骨髓,侵蚀心神。普通先天高手,怕是拿在手里一会儿就得心神失守,气血停滞,甚至留下永久心理阴影。
可陈凡却像把玩一件普通古玩玉器,五指微微收拢,感受着玉笺内部那微弱但独特的、近乎规则层面的黑暗波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啧,含了丝残缺的杀戮法则印记,材质也算稀罕,炼制手法有点独到。”他轻声点评,像个苛刻的鉴赏家,“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光有吓唬人的架子,没有真正的‘必杀’之意。华而不实,虚张声势罢了。”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微发力,一缕精纯至极、至阳至刚的先天真元悄无声息透入玉笺内部。
“咔嚓……咯吱……”
一阵细微却让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玉笺光滑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那妖异的血红色光芒像被掐灭的烛火,迅速黯淡消散。内部那股嚣张跋扈的阴冷杀意,像遇到克星,发出无声哀鸣,如潮水般溃退,最终彻底湮灭,变成一块毫无灵性、只是颜色略暗的普通碎玉。
随手把这已成废品的玉笺丢旁边床头柜上,陈凡不再多看一眼,像扔了件无用垃圾。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升,金色光芒透过大落地窗,洒满锦绣庄园主厅。可厅里气氛却和窗外明媚格格不入,异常凝重。
阿杰顶着一对浓重黑眼圈,显然一宿没睡,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瞅向二楼楼梯口。夜枭还戴着面具,站得笔直,但周身气息比平时更沉凝,像拉满的弓弦。连一向活泼的林晓晓,也安静坐在角落沙发,双手捧着温热牛奶杯,眼神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敏锐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陈凡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缓步走下时,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他身上。
陈凡神态自若,像昨晚只是睡了个好觉。他走到主位坐下,随手把那块已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暗红色玉笺,“啪”一声轻响,丢在光洁红木茶几上。
“喏,昨晚有人送的小礼物,叫什么‘血杀帖’。”他语气轻松,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快递包裹。
“血杀帖?!”
阿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窜到茶几前,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块碎玉。尽管杀意已散,但入手那股残留的、钻心的冰凉感,还有玉身上那些诡异裂纹,依旧让他头皮发麻,心脏狂跳。“老板!这……这真是那玩意?!南宫长老再三强调,这帖子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啊!收到它就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三日后子时,准时来取我项上人头?”陈凡打断他,自顾自拿起茶几上早备好的紫砂壶,斟了杯热气腾腾的明前龙井,放鼻尖轻嗅茶香,语气带丝戏谑,“口气不小,还挺守时。”
夜枭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严肃:“老板,南宫世家传来的信息绝非危言耸听。血杀楼千年凶名,不是空穴来风。其楼主更是深不可测。属下建议,我们应立即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依托庄园地利,全力加固防御,布下重重陷阱,以逸待劳,才是上策!”
“固守?等别人打上门,拆我们房子?”陈凡摇头,轻轻吹散茶汤热气,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太被动。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我更习惯……把主动权握自己手里。”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扫过在场每个人,那眼神深邃如古井,却让阿杰和夜枭感到莫名安心。“这帖子,能在我毫无察觉情况下送到我卧室,说明送帖之人,或者说血杀楼在潜行、隐匿、对空间细微波动的掌控上,确实有几分独到。但也仅此而已。它更像种炫耀,一种心理威慑。”
他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轻响:“真正源源不断制造麻烦的,不是这送信的‘信差’,也不是接单的‘打手’血杀楼。是躲在幕后,不断撒诱饵,引来无数苍蝇的——‘黑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只要把那个不断下蛋的粪坑端掉,苍蝇自然就散了。”陈凡语气带丝冷冽,“总被动拍苍蝇,既浪费时间,也恶心自己。不如直接找到苍蝇老巢,一把火烧干净,一了百了。”
阿杰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兴奋搓手:“老板!您意思是……咱们主动出击?干他娘的‘黑翼’老巢?”
“没错。”陈凡点头,“找出‘黑翼’在亚洲区域内,最重要的情报枢纽和据点,然后,拔掉它。断了他们情报来源和支援渠道,我看他们还拿什么发布悬赏,搅风搅雨。”
林晓晓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担忧:“可是陈凡哥哥,血杀楼的三日之约就在眼前,你这个时候离开……”
“放心。”陈凡看向她,目光温和些许,“我自有分寸。三天时间,足够我往返一趟,顺手清理个垃圾堆积点。血杀楼?让他们先等着。顺序,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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