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辛诚与沈青棠明显感受到周遭氛围的变化。那种如芒在背的监视感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蔽而难以捉摸。显然,对方已经察觉打草惊蛇,更换了更为高明的盯梢方式。这非但没有让两人退缩,反而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对手绝非等闲,其组织之严密、反应之迅速,远超寻常势力。
辛诚依旧每日前往皇史宬,表面看来,他比以往更加专注于档案整理,甚至主动向负责监管的东厂番役汇报每日查阅的卷宗类别,显得异常配合。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无想心域”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着。
他不再执着于直接查找与汉王或“三爷”相关的明确证据,而是将注意力转向那些看似无关的领域——前元时期的舆图、漠北风物志、乃至一些记载奇闻异事的野史笔记。他阅读的速度极快,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目光所及之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脑海,等待着被重新梳理和连接。
沈青棠则发挥了她在市井中练就的本领。她利用商贾之女的身份作掩护,频繁出入于茶楼、酒肆、镖局等人流复杂之处,看似是在打理生意、结交人脉,实则是在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信息网。她刻意放出一些模糊的消息,诸如“北边来的古董商在寻前朝秘宝图样”,或是“江南富商重金求购漠北矿脉舆图”,以此观察各方反应。
这日午后,曹焱再次来访皇史宬。他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躁,显然连日来的调查进展甚微,来自上峰的压力与日俱增。
“辛诚,”曹焱屏退左右,在档案库角落压低声音,“你这边可有什么新发现?厂公那边催得紧,澄清坊的爆炸、周文渊的死,还有那些失踪的匠人……若再无线索,我这档头的位置怕是坐到头了!”
辛诚放下手中的一卷《朔漠风土记》,面露恰到好处的迟疑:“曹档头,晚辈近日整理旧档,倒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焱精神一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快说!但说无妨!”
辛诚引着曹焱走到一排存放前元档案的架阁前,取下一册封面破损的《元季秘闻录》,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段模糊的记载道:“曹档头请看,此处提及,前元覆灭之际,有一支忠于元室的秘卫,携大量奇巧机关图纸及一种名为‘地火之心’的异宝北遁,据传藏于漠北某处秘址。其机关之术,能引动地脉之火,威力惊人。”
他观察着曹焱的神色,继续引导:“陈芜公公遇害前,除了调阅火药档案,似乎……也曾对这类前元秘闻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他曾私下向晚辈询问过几句关于漠北地理和元代机关术的记载,当时晚辈未曾在意,如今想来,或许其中有所关联……”
他没有把话说满,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但他刻意将话题引向了与前朝遗宝、漠北秘址相关的方向,这与“雷火机关兽”、西山矿洞乃至汉王,都刻意拉开了距离。
曹焱眉头紧锁,仔细咀嚼着辛诚的话。前元秘卫?漠北秘址?地火之心?这些与他目前掌握的线索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辛诚言之凿凿,神情恳切,不似作伪,而且确实提供了“陈芜也曾关注”这一看似合理的佐证。
“此事当真?你可有凭据?”曹焱追问道,语气中半信半疑。
“只是陈芜公公的只言片语与此段记载偶合,晚辈不敢妄断。”辛诚表现得十分谦逊谨慎,“但心想,若前元真遗留有此等能引动地火的奇异机关,其威力恐不在‘雷火机关兽’之下。或许……京城近日风波,根源并非只在眼前,而是与这些前朝旧事有所牵扯。那些幕后之人,所求者大,恐怕不止于争权夺利那般简单。”
他成功地播下了一颗混淆视听的种子。曹焱虽未全信,但显然被这个新的、看似更宏大更神秘的可能性吸引了注意力。对于一个陷入调查僵局的官员来说,任何新的方向,尤其是听起来如此惊世骇俗的方向,都值得投入资源去探查。
效果立竿见影。接下来的两日,辛诚敏锐地察觉到,原本如同阴魂不散般缀在暗处的监视目光,似乎减少了一道,压力骤轻。沈青棠也通过她的渠道确认,确实有一些陌生面孔开始出现在琉璃厂专营漠北、西域古董的店铺附近,甚至有人开始在酒肆中打探关于“前元秘卫”和“漠北秘址”的传说。
显然,幕后之人也被这条突如其来的“前元遗宝”线索所扰动,不得不分派人手去核实、应对,生怕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这便是辛诚想要的“声东”。
小院内,烛火摇曳。沈青棠再次悄然到访,确认了监视力度减弱的情况。
“你这一手‘声东击西’,倒是奏效了。”沈青棠看着辛诚,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她能想象辛诚在面对曹焱时,需要何等精妙的演技和心理素质,才能将虚假的信息包装得如此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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