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战养战
朔风卷着细雪，在黑山坳新立的律令碑上刻下又一道岁月的痕迹。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阵亡者的名字，最新添上的几个字还带着石屑的清香。林烨站在碑前，指尖划过那些深刻入石的笔画，仿佛在触摸那些消逝在风中的灵魂。
每场胜利，都是用鲜血写就的教训。他转身时，目光落在沙盘西南角的鹰嘴崖，这次，我们要让敌人明白，黑山坳的每一滴血，都需要用百倍代价偿还。
议事堂内，油灯将众人身影拉长，投在挂满北疆地图的土墙上。林烨展开萧锐用血绘就的地图，黑熊部落的势力范围像蔓延的毒藤，已逼近百里之内。
铁弗不是寻常蛮将。林烨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标记，他能在三个月内统一三大部落，靠的不是蛮力。据山鹰部的情报，他正在黑风岭训练一支特殊的重甲骑兵。
赵铁柱握紧新锻造的钢刀：少主，我们的雷神锤已经改良到第三代，射程可达四百步......
但每发射一次需要重新校准半刻钟。林烨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本用特殊符号记录的手札，这是技术局限。我们要用战术弥补。
一直沉默的孙小树忽然开口：我能读懂手札上的符号。少主的意思是，我们要在第一次齐射中就决定战局。
工坊内，水力锻锤的轰鸣声中夹杂着工匠们的呼喝。石小树蹲在第三代雷神锤旁，用特制的卡尺测量着弩机间隙：齿轮要再打磨半分，北地的严寒会让金属收缩。
阿牛正在指导学徒组装新型蹶张弩。少年拿起一支箭矢，在鼻尖轻嗅：箭镞淬炼时加入了雪山特有的寒铁，但低温会影响毒液效果......
所以要在箭矢出库前重新淬毒。林烨不知何时出现在工坊，手中技术手札上画着复杂的符号，这是我们必须要承受的技术局限。
演武场上，赵铁柱正在训练新兵。他突然叫停训练，走到一个发抖的新兵面前：你怕什么？
新兵嗫嚅道：听说马匪有能召唤狼群的骨哨......
赵铁柱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凝重：那就让狼群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猎手！
子夜时分，孙小树带着侦查队潜入鹰嘴崖下的白桦林。寒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忽然抬手止住队伍，从怀中取出林烨的技术手札，就着月光快速解读着上面的符号。
西北方向，有异常声波。他压低声音，是骨哨的频率。
队员们脸色微变。草原上流传着关于骨哨的传说——那是远古萨满用狼王肋骨所制，能召唤荒原狼群。但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种秘术本该早已失传......
与此同时，黑风岭大帐内，铁弗正在把玩一支泛着幽光的骨哨。他的手指抚过哨身上的古老纹路，眼中闪过与蛮族悍将不相称的深思。
黑山坳......他喃喃自语，三皇子说你们是疥癣之疾，但我看你们才是心腹大患。
谋士低声道：首领，骨哨一旦吹响，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铁弗冷笑：让狼群先去试试他们的斤两。记住，战争的本质不是厮杀，而是让敌人按照我们的节奏跳舞。
天光未明，鹰嘴崖下已布满杀机。赵铁柱看着崖顶隐约的火光，突然对身旁的孙小树说：记得你第一次射箭时的样子吗？
孙小树愣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那个飘雪的清晨，他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弓弦。记得。是少主告诉我，恐惧是最好的老师。
就在这时，崖顶传来诡异的骨哨声。那声音忽高忽低，像是远古的诅咒。远处的荒原上，点点绿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是狼群！
赵铁柱的吼声撕裂寂静。
雷神锤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特制短矛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向崖顶。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台弩炮的齿轮突然卡死——严寒让润滑油凝固了！
快抢修！石小树带着工匠冲上前去。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技术局限带来的致命威胁。
狼群越来越近，马匪的箭雨也从崖顶倾泻而下。孙小树屏住呼吸，手中的改良弩稳稳对准狼群中那头格外雄壮的头狼。他想起林烨在手札上写的话：真正的猎手，要能听见风中的秘密。
弩箭离弦，精准地没入头狼的咽喉。狼群的攻势顿时一滞。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去，鹰嘴崖上插满了黑山坳的旗帜。赵铁柱清点着缴获的物资，突然在一堆兵器中发现了一支刻着诡异符文的骨哨。
这不是普通马匪该有的东西。孙小树仔细观察着骨哨上的纹路，这上面的符号......我在少主的手札上见过类似的。
林烨接过骨哨，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实验室里的某种特殊合金。看来，这场剿匪之战，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
在黑山坳的律令碑前，林烨亲手刻下新的规则：技术永远存在局限，但智慧没有边界。石碑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凝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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