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烨不同。
他不是在争权,他是在另立山头。
他建议会、统资源、练新军、铸火器、兴工坊、通商贾、均田亩、立律法……这不是造反,这是建国。他建立的,是一个与旧帝国截然不同的新秩序——一个不靠神权、不靠世袭、不靠门阀,而靠制度与技术支撑的政体。
“咳咳……”老皇帝猛然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血丝,却仍强撑着睁开眼,声音沙哑却如铁:“准……奏。”
他一字一顿,如刻入竹简:
圣旨一出,养心殿外钟鼓齐鸣,黄帛飞传四方。
一道诏书,如惊雷滚过帝国朝野。
京师震动,百官哗然。有人忧心战事再起,民生疲敝;有人却摩拳擦掌,欲借战功上位。而更多的人,则在暗中观望——这一战,究竟是平定叛乱,还是帝国对变革的血腥镇压?
在国子监的讲堂里,一名老博士合上《春秋》,低声道:“乱世之始,不在边陲,而在庙堂之高处。天子失德,贤者避世,能者自立,此乃汤武革命之兆也。”
在江南的茶楼酒肆,士子们传阅着被焚奏章的抄本,有人愤然:“朝廷宁用庸才,不纳英才,宁兴大兵,不施怀柔——此非治国,乃自毁长城!林烨虽逆,却行仁政,我等读书人,岂能助纣为虐?”
在边军大营,一位校尉望着北境地图,喃喃自语:“林烨的燧发枪……听说一枪可破重甲,三里之外取将首级。我们,真的打得赢吗?还是……去送死?”他身旁的老兵默默擦拭长枪,低声道:“我儿在北境做生意,说那边百姓有田种,有饭吃,官不欺民,民不畏官……若真打起来,我……下不去手。”
在户部衙门,周维桢独坐灯下,翻开一本《赋役全书》,指尖停在“北境七州”一栏。他轻声自语:“这五万大军,日耗粮三千石,军饷二十万两……户部库银,只够支用三月。若战事拖延,必加税于民。民不堪命,恐天下皆反。”他合上书,望向窗外夜空:“这一战,不是平叛,是自残。”
而在宫墙深处,裴文远夜不能寐,独对孤灯,提笔写下八个字:“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非林烨为妖,乃朝纲朽矣。”
烽燧燃起,快马疾驰。
八百里加急,昼夜不息,将“平北大军将发”的消息,如寒流般灌入北境群山。
黑山坳,议事堂内。
萧月瑶手持军情急报,指尖微颤。窗外,格物院的烟囱仍在冒烟,锻锤声不绝于耳,百姓在田间劳作,孩童在街巷奔跑——一切如常,却仿佛已被无形的阴影笼罩。
“五万大军……韩虎为帅……”她低声念道,抬眼望向林烨,“他们来了。”
林烨立于墙边,凝视着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图上,红蓝两色线条已清晰标出敌我态势。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如寒铁:
他转身,目光如炬,扫过堂中诸将:
堂中诸将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林烨望向窗外,风雪将至,山河如墨。
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为了生存。
更是为了证明——一种新的可能,可以在旧帝国的废墟上,破土而生。
而那声来自养心殿的叹息,那缕被焚尽的奏章青烟,那句“我们真的打得赢吗?”的低语……
或许,正是新时代的第一声回响。
(第五十九章完)
尾声:
风雪将至。
黑山坳的锻锤声,比往日更急。
格物院的炉火彻夜不熄,火药库的门扉频繁开合,惊雷营的操演号角响彻山谷。
北境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为一场决定命运的战争而颤抖。
而帝国的大军,正踏着冻土,从南方滚滚而来。
这一战,将书写历史——是北境护国军的覆灭,还是旧帝国的黄昏?
抑或,是一场新旧秩序在血火中艰难更替的开端?
而那声叹息,那缕青烟,那句低语……
已随风,吹向了历史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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