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低头盯着登记册上晕开的墨团,指尖在纸面蹭了蹭,没擦掉。他合上本子,转身往仓库走,脚步比刚才快了半分。左臂那道伤还在抽着疼,像有根细线从皮肉里往外扯,一跳一跳地提醒他——后山的事没完。
他拐进角落的小隔间,实验台还堆着昨夜没拆完的引信。铜盆里残留的火药粉泛着暗红,雷元素的气息浮在表面,微微颤动。他伸手探过去,掌心刚压上,那股躁动就猛地一缩,随即又挣了一下,像条被按住头的蛇。
“老实点。”他低声咕哝,指尖渗出一点安抚之力,轻轻压下去。雷光抖了两下,安静了些,可没过几秒,又开始打旋。他皱眉收回手——这玩意儿越来越不听使唤,再这么下去,祭典那天不是放烟花,是放炮仗。
正琢磨着要不要拆了重配,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门板都跟着晃。
“小神官!我来送礼啦!”
话音未落,木门“哐”地被推开,长野原萧扛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大步跨进来,脸上笑出一排白牙。他把箱子往地上一墩,拍了拍灰:“昨儿回去我就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你们那发光稻穗的事儿。你说,雷能和火药要是能搭上线,那不就是天造地设?”
神风还没开口,系统提示立刻蹦出来:
【检测到高纯度元素稳定剂——鸣雷粉,契合度92%,建议立即实验】
他看了眼箱子,又看长野原萧:“您这是……”
“打开瞧瞧!”老头咧嘴一笑,掀开箱盖,从底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卷,“祖传秘方,外人连闻都没闻过。关键在这‘鸣雷粉’——踏鞴砂底下挖出来的,专治不听话的雷性。加进去,火药炸得响,还不乱跑。”
神风接过纸卷,手指刚碰上,就感觉到一股极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纸上呼吸。他展开一看,配方上密密麻麻记着比例和处理步骤,最后还画了个雷纹锁链的图样。
“真能稳住?”他问。
“我长野原家三代做烟花,靠的就是这个。”老头拍胸脯,“不信你现在试试?”
神风没多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石盆,倒进一小撮火药,又用银勺舀了指甲盖大小的鸣雷粉,小心翼翼撒进去。粉末落下的瞬间,空气中那股躁动的雷味立刻淡了一截。
他拿起笔尖,轻轻搅动。
起初什么都没发生,火药和粉末混在一起,颜色变成淡淡的金褐色。他屏住呼吸,继续释放安抚之力监测波动。三息之后,粉末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雷纹,像是被什么力量规整过,整齐排列,却没有外溢。
“成了?”他松了口气。
“别高兴太早。”长野原萧抱着胳膊站在旁边,“这才第一步,真正考验在点火。”
神风点头,正要记录数据,手肘却不小心碰了下笔架。一支毛笔滚下来,砸在盆边,溅出一点火星。
“啪!”
火光猛地腾起,一声闷响炸开,气浪直接掀翻了实验台。木屑、碎陶片四处飞溅,神风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墙才稳住。他抬手挡脸,只觉袖口一热,低头一看,半边衣袖已经烧出几个破洞,边缘还冒着烟。
浓烟滚滚升起,遮住了整个角落。
就在他咳嗽着挥散烟尘时,一道粉色身影慢悠悠从烟雾里走出来。
八重神子踩着焦黑的木片,裙角扫过地上的灰烬,发间沾着几点火药渣,像撒了层星屑。她歪头看着狼狈的神风,嘴角一扬:
“炸我神社,按规矩是不是该赔三倍香火钱?”
神风抹了把脸,黑乎乎的手印留在额头上:“宫司大人,您能不能别总在这种时候出场?吓人一跳。”
“我不吓人,我欣赏艺术。”她踱到废墟前,弯腰捡起半张烧焦的纸,上面还能看清“鸣雷粉”三个字,“就这动静,要是放正式祭典上,稻妻百姓还以为雷电将军亲自下场助兴呢。”
长野原萧倒是乐了,一拍大腿:“好!这才叫真家伙!我们家老祖宗说过,没炸过三回的烟花,不配叫烟花!”
八重神子瞥他一眼:“你家祖宗要是知道后代拿秘方给人当试验品,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收回去。”
“哎哟,这不是为了稻妻的大事嘛!”老头笑呵呵地从箱底又掏出个小布袋,“再说,我这不是留了一手?这是成品鸣雷粉,已经过七道提纯,随时能用。”
神风接过布袋,手感细腻,像摸着一层静电膜。他捏了一点在指尖搓开,那股克制雷性的力量更明显了。
“这玩意儿……确实管用。”他看向八重神子,“要是全用这个,祭典主花火的安全系数能提上去不少。”
八重神子没接话,而是蹲下身,指尖点了点石盆残骸里的一块结晶。那东西通体漆黑,边缘带锯齿,像是某种矿石碎片。
“深渊气息。”她声音轻了些,“虽然很淡,但确实在往这边凑。”
神风心头一紧:“它冲着鸣雷粉来的?”
“不一定。”她站起身,把碎片夹在两指间,“也可能是冲着‘稳定’来的。混乱最喜欢破坏秩序,尤其是……别人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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