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曹小元当众戳穿“黑衣人”的身份,黄衫汉子,或者说郑公子,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调色盘,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仿佛那层人皮面具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位神秘的圣子如何应对。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慌乱,试图找回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只是声音比起之前,少了几分从容,多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僵硬。
“哼,曹小元,你眼力倒是不错。”他冷哼一声,算是变相承认了,“没错,孙神医房间外的黑衣人,正是本座。那又如何?本座乃是‘七月十四’的杀手,行事自然隐秘,为达目的,用些非常手段,有何不可?”
他试图将这件事定性为杀手组织的常规操作,把水搅浑。
“杀手?”曹小元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意味浓得都快凝成实体了,“大哥,你骗鬼呢?你管这叫‘杀手’?哪个正经杀手组织不去研究怎么一刀毙命,反而搁这儿玩无间道,又是挑拨离间,又是扶持傀儡,还想着统一青阳武林,搞权力集中制?你这业务范围是不是拓展得太宽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七月十四’兼职搞社区管理和企业并购呢!”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郑公子:“一个纯粹的杀手组织,会费这么大劲渗透官府(周县令),控制帮派(天星帮、铁掌门内奸),甚至十年前就开始布局(林则山之死)?你们这分明是野心勃勃,想当青阳的‘地下皇帝’!还搁这儿装什么冷酷杀手?你这人设崩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吧!”
曹小元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逻辑清晰,怼得郑公子哑口无言,脸色越发难看。他发现自己那套“杀手”的说辞,在曹小元面前简直漏洞百出,像个纸糊的盾牌,一捅就破。
眼见伪装被彻底撕碎,郑公子,或者说这位七月十四的“青阳圣子”,终于放弃了狡辩。他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平静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傲慢与残忍的阴沉。
“呵呵…哈哈哈…”他低笑了起来,笑声渐大,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意味,“好!曹小元,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只是杀手!‘七月十四’的伟大,岂是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能够理解的?”
他环视一圈,看着范门主、铁拐章等人脸上震惊、恐惧、疑惑交织的表情,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仿佛很享受这种揭开真相时带来的冲击。
“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七月十四’,早在二十年前那场所谓的‘围剿’之后,就已经分裂了!”
“分裂?”曹小元眉头一挑,抓住了关键词。这信息,可是连他之前的推理都没触及到的核心机密。
“不错!”郑公子昂起头,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一派,是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他们只想守着‘杀手’的老本行,接单、杀人、拿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简直侮辱了‘七月十四’曾经的威名!”
“而另一派,则是由更具远见卓识的大人们领导!”他声音拔高,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他们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单纯的暴力只能带来恐惧,无法带来真正的掌控!唯有权力!无上的权力,才是最强、最永恒的武器!”
“所以,”曹小元接话,语气沉凝,“你们推行了所谓的…‘圣子计划’?”
“没错!”郑公子赞赏地看了曹小元一眼,仿佛在夸奖一个终于开窍的学生,“‘圣子计划’,才是‘七月十四’未来的希望!我们从不与名门大派正面冲突,那太愚蠢了。我们选择…融入他们,然后,从内部,掌控他们!”
他详细解释道:“我们会从九州各地,挑选那些背景干净、身世清白、有潜力却又不易被察觉的苗子,不分年龄,不论性别。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最严苛、最全面的培训——武功、谋略、易容、潜伏、权术…无所不包!等到他们学成之后,再悄无声息地送回到他们的家乡,或者指派到特定的地域。”
“这些‘圣子’,会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渗透进各地的帮派、宗门,甚至是…官府!”郑公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他们凭借出色的能力和我们暗中提供的资源,会一步步爬上高位。有些圣子,如今甚至已经成为某些名门大派的长老、核心真传弟子!他们可能有妻有儿,生活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他们的灵魂,早已奉献给了‘七月十四’的伟大事业!”
他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一个由他描绘的、遍布眼线的恐怖未来:“想象一下,当这张由无数‘圣子’编织成的大网彻底收紧,整个江湖,乃至朝堂,还有谁能逃脱我们的掌控?届时,我们‘七月十四’,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宰!无声无息,无处不在!”
这番骇人听闻的计划被赤裸裸地揭露出来,三元楼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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