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爹是直到下午申时才回来的,他一回来就往院子里丢下两只绑住了腿脚无法动弹的野兔,猛地朝水缸而去,吨吨吨地喝了两大瓢水才解渴。好多年不抓猎物了,手生得很,所以才耽搁这么久。
陶七海是第一个冲到院子里的,随后是大春她们。因为上午去扎了篱笆和锄了地,下午就歇在家里做些其他的活儿。
又不是夏收秋收农忙时候,不必像那时候那样死命地干。
陶七海瞪着大眼睛,一边嗷嗷大喊:“爹你真是太厉害了!”一边身子慢慢往前倾,想要更靠近野兔一些。
两只野兔靠在一起,硕大的耳朵竖起来,黑珍珠似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陶七海,它们心跳很快,颤动着发亮的灰毛起起伏伏。
“宿主,建议别离野兔太近。”小田田似乎检测到什么危险,为了宿主的安全,适时地提醒。
“为什——”
话还没说完呢,其中一只野兔猛地弹地而起,张开蒜瓣似的嘴,朝着陶七海的面门就咬去。陶七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一跳,立马后跳起来,和喝完了水正骄傲不已走过来的陶老爹撞个满怀。
陶老爹有些吃痛,把陶七海扶好后,怒气冲冲地对着野兔大发雷霆:“死到临头你们还敢咬人?看我现在不把你们炖了!”
陶老爹抓起野兔,喊上二夏,就往厨房去。大春和三秋也一拥而上,想要看热闹。
陶七海却急忙拦下老爹,“爹,这野兔就不杀了吧?咱们养着它们?”
“养这玩意儿干嘛?吃得又多,又麻烦。”陶老爹很嫌弃,以前他都是逮了之后直接拿到县城去卖的,一刻也不耽搁,就怕放家里养一晚上多吃他几口粮。
“而且,它们还会打洞,到时候跑了可就亏了。”陶老爹又道。
陶七海却瘪着嘴,说:“可是,有一只野兔怀孕了,再有十来天就生了。”
陶老爹一惊:“真的?你怎么知道?”
陶七海怎么知道?当然是小田田扫描后告诉他的。刚才野兔这么凶狠地想要咬他,就是因为陶七海的逐渐靠近,侵犯了野兔的领地,那只野兔显然是公的,为了保护母兔,才不惜奋力一咬。
“你摸摸它的肚子就知道了。”陶七海指了指被提溜起来的野兔的肚子。
大春和三秋仔细一看,才发现,果然其中一只的肚子比另一只要浑圆,雪白的肚皮上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爹,真的,我看到它的肚子在动呢。”大春惊叫起来。
“爹,我们别吃了它们,养着吧。等生了小兔子再吃。”三秋眼巴巴地看着他。
二夏也不忍心下手,“爹要不算了,养着也好,多生几个,到时候还能拿到县城去卖呢。”
说到卖,陶老爹就心动了,忍下对兔肉的渴望,轻轻地把野兔放下,才道:“行。那在西厢房那头给它们搭个窝吧。铺上干草,再垫点茅草,保暖。野兔的吃食你们负责啊,我可不管。”
陶七海兴奋地大叫起来,跟着姐姐们的屁股后面忙进忙出,需要什么,姐姐们吩咐一声,他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看着比任何时候都听话。大春、二夏、三秋眼里带笑,终于可以使唤海弟了,不容易啊。
海弟傻的时候,陶老爹不允许她们让他干活。人都那么傻了,你们还欺负他?
海弟开窍了,反倒指使她们干活,冬耕、种豌豆、扎篱笆、翻土……这些活儿还历历在目呢。
但海弟不辞辛苦,擦着汉悉听尊便。
等晚食五月六禾回来,四冬也从山伯那里回家,她们就看到一个崭新但看着很陈旧的兔窝像个短尾巴一样,贴在她们的屋旁。
五月六禾来不及汇报卖糖的情况,四冬也不想立马说竹包的编织进度,都兴奋地蹲在兔窝前,看那两只终于安顿下来的野兔。
它们有了窝(算是认了命吧),不再那么警惕,但也躲在角落里,互相靠着,一动不动,只把浑圆的屁股对着她们。
就算是这样,她们也看得津津有味,在得知兔子怀孕之后,更是计划着以后单独养一只,要抱着一起睡的那种。
陶老爹就很无语:“家里也养有鸡,怎么不见你们抱着睡?”
“鸡太臭了,而且天不亮就打鸣,吵死了。”六禾嫌弃道。
陶老爹哈哈大笑起来,“这野兔也很臭的。”
五月就道:“我们给它们洗澡,到时候就香香的啦。”
陶老爹讨了个没趣,抬头看看天,不早了,就安排三秋做饭,今天轮到她了。她很兴奋地应一声,但其他人都苦着一张脸。
嘿嘿,这就对了嘛,陶老爹一脸满足。
饭哪有不好吃的,再难吃也比树皮、草根好吃吧。所以晚食的时候,就陶老爹一人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并不着急,很有礼貌地谦让对方,希望对方多吃点。
因为陶老爹下了命令:“必须吃完,不得浪费。”
平时十几分钟就吃完的晚食,愣是被磨蹭了半个时辰,吃得人腿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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