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城里的官老爷们,他一边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缆绳,一边平静地说,十五天后,我会在东海口那片黑礁石滩等着。要是到时候没见我回来...他顿了顿,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渔网,就把这渔网,给我那个刚满月的小孙子当摇篮吧。
斑驳的旧渔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着离开了岸边。老渔夫站在船头,花白的头发在海风中飘舞,腰间的酒葫芦有节奏地晃动着,就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他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出海很可能就是永别。但在这片海上漂泊了一辈子,看惯了潮起潮落,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妖魔玷污这片养育了几代人的碧蓝海域。
大燕王朝的天牢深处,终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腐朽发霉的气息。姬无常身着破旧的灰色囚服,凌乱的长发如枯草般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紧紧贴在消瘦的脸颊上,遮住了眉骨处那道狰狞的伤疤。他的双手紧握着沉重的铁链,指节因常年用力而突出,铁链在他掌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这条禁锢了他整整五年的囚链,已被他用《困龙诀》的灵力日复一日地淬炼,如今质地比最上等的精钢还要坚硬数倍,足以碎金断石。
废太子,该吃饭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粗鲁地将一碗散发着馊臭味的饭菜扔在地上,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姬无常曾经是大燕王朝最耀眼的天之骄子,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的储君,却因一场莫须有的谋反罪名被废黜,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之中。如今朝野上下早已忘记,这位蓬头垢面的囚徒当年是如何以少年之姿,展现出令满朝文武都为之折服的雄才大略。
姬无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那碗令人作呕的饭菜视若无睹。他只是用铁链的尖端在斑驳的墙面上缓慢而有力地划动着。这面原本光滑的石壁如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大多是、这类宣泄情绪的词语。然而今日,他却在墙上一笔一画地刻下了一个字——那正是遥远的东洲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他魂牵梦萦的故乡,有他此生最美好的记忆。
就在此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监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偷偷塞给姬无常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是用血写就的,笔画歪歪扭扭却透着刻不容缓的焦急:外域妖魔十五日后攻城,陛下令所有囚徒戴罪立功,守东城楼。
姬无常死死捏着这张染血的纸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纸条的边缘被他攥得皱缩成一团。五年来的隐忍蛰伏、日积月累的不甘与仇恨,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猛然站起,沉重的铁链在他手中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灵蛇般缠绕在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上,深深勒进皮肉之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困龙诀》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咆哮,这五年来,他每天都在用这条铁链抽打自己的躯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挣脱这个囚禁他的牢笼。
戴罪立功?这东城与我又有何关?他低笑出声,嘶哑的嗓音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我姬无常,何时沦落到要靠别人施舍机会的地步了?
可当他指尖触及墙上那个斑驳的字时,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个简单的笔划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剖开了他刻意尘封的记忆——那是东洲的标记,是他呱呱坠地时第一眼望见的土地,是他在母亲膝前立誓要守护的家园。纵使如今沦为人人唾弃的废太子,纵使被铁链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他体内流淌的血液依然刻着东洲的印记,那是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老太监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着,枯瘦的手指绞紧了衣角:殿下...若是...若是不愿...老奴这就...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可怖的梦魇。
谁说我不愿?姬无常猛然抬头,眼中迸发出摄人的寒光。沉重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轰然坠地,在潮湿的牢房地面上激起一片浑浊的烟尘,去告诉陛下,东城楼的防务,我姬无常接了。他缓缓起身,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但有一个条件——把我母亲的凤钗,原封不动地送来。
那支鎏金凤钗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钗身上精细地镌刻着东洲的山川地势,是他在无数个暗夜里摩挲把玩的珍宝,也是支撑他活到今日的最后慰藉。老太监如蒙大赦,慌忙点头哈腰地要退下,却被姬无常突然喝住:且慢。他转头望向牢门上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锁,你解不开,但对我来说——
话音未落,他骤然发力拽起地上的铁链,浑厚的灵力如岩浆般灌注其中,粗重的锁链瞬间被灼烧得通红。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那铁链宛如觉醒的赤练巨蟒,以雷霆之势直扑牢门,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锁芯当即化为齑粉。闻声赶来的狱卒们还未及反应,就被横扫而来的铁链抽得倒飞而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阴暗的牢廊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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