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示警声还未完全消散在夜空中,便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重的闷响——想必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哨兵已经遭遇不测,被暗处潜伏的异族夺去了性命。
金帝此刻正伫立在城楼最高处的指挥台上,刚用班桀秘传的黑炎之术处理完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左肋下方一直延伸到小腹,深可见骨的黑紫色伤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骇人。虽然军医已经用粗麻线进行了紧急缝合,但每道针脚都深深勒进皮肉,使伤口边缘外翻变形,活像一条盘踞在腹部的丑陋蜈蚣。黑炎灼烧皮肉带来的剧痛仍在每一根神经末梢肆虐,当那声凄惨的呼喊传来时,他猛地转身想要查看情况,这个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但他咬紧牙关,骨节发白的手指死死扣住垛口的青砖,硬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快!把千里镜呈上来!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强忍疼痛而有些发颤,却依然带着不容违抗的帝王威严。
当金帝将千里镜举到眼前时,镜片中呈现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外域异族的阵型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白天还分散进攻的敌军,此刻正如潮水般向中门方向集结。冲在最前方的是一群体型巨大的异族战士,他们肩上扛着血迹斑斑的攻城锤,锤头上还粘黏着未清理干净的碎肉和骨渣。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蛊虫侵蚀的异族不仅没有溃散,反而在疯狂地自相残杀。几个高阶异族正抓着同伴的尸体大快朵颐,墨绿色的粘稠血液顺着他们狰狞的下巴滴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令人作呕的咀嚼声仿佛能穿透遥远的距离,直接钻入每个人的耳膜。
他们...他们居然在吞食同族?站在一旁的太监面如死灰,手中的拂尘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陛...陛下,这...这哪里还是打仗,分明就是一群疯子啊!
金帝沉默不语,只是将千里镜重重地塞给身后的侍卫,转身朝城下走去。他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先前滴落的血泊中,在青石铺就的城墙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色足迹。
鸣钟!他对守钟的士兵怒吼道,立即召集所有能战斗的人,在城楼下集合!
沉郁的钟声刺破死寂的夜空,如同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来回刮擦。伤兵营里的修士们闻声挣扎着爬起来,有人拖着断腿艰难挪动,有人互相搀扶蹒跚前行,还有人背着昏迷不醒的战友。他们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和泥土,在跳动的火把照耀下,活像刚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当金帝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站到摇摇欲坠的城楼之下时,黑压压的人群中陡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压抑啜泣声,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绝望,像是无数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呜咽。
陛下...我们实在撑不住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修士瘫坐在血泊中,他那只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抓住金帝的衣角,右腕处包扎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刚刚在东墙战死了...我这个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陛下恕罪,两个满脸烟尘的中年修士扛着简陋的包袱从人群中艰难挤过,他们的眼神躲闪,声音嘶哑,家里还有等着喂奶的孩子...我们...我们必须得回去...
随着他们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松动。有人慌乱地收拾着简陋的行囊,有人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还有人死死盯着中门方向——那里的攻城锤正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每一下都让整座城墙为之震颤,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都给我闭嘴!金帝突然厉喝,那声音虽不响亮,却如同滚烫的黑炎般灼烧着每个人的耳膜,抬起头!看看你们身后的城墙!
众人不自觉地仰头望去,在惨白的月光下,斑驳的城墙上每一道砖缝都嵌着暗红的血痂,那些昨日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残破兵刃仍插在垛口上,剑柄上系着的褪色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诉说未完的故事。
看看你们身边的人!金帝的声音陡然拔高,腹部的伤口因此迸裂,鲜血顺着龙袍的金线缓缓流淌,王哲断了右臂还在用左手握剑,苏轻晚失去一只眼睛仍在包扎伤口,秦舞阳拖着半截残躯,怀里还护着他最小的师弟!他们可曾说过一个字?你们凭什么说!
人群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更撕心裂肺的哭喊:可那些怪物是杀不光的恶魔啊!他们连自己人都吃!我们怎么可能赢?
陛下!再打下去我们都会死绝的!
金帝突然拔出腰间那柄已经卷刃的佩剑,寒芒闪过的瞬间,空气仿佛被生生劈开一道裂痕。
死绝?他竟笑出声来,鲜血顺着嘴角滴落,远古时期人族刚诞生时,被妖兽追得东躲西藏,不也没死绝?五百年前异族第一次来犯,我们的祖先把血肉砌进城墙,不也守住了这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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