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求饶声响彻了整个膳房,但卡恩充耳不闻。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丝的仁慈,都是对王储的不忠。
紧接着,他的调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地、有条不紊地铺展开来。
“去查!今晚所有菜肴的食材来源!采买的渠道,入库的时间,负责验收的人是谁!”
“去查!膳房和殿下寝宫近三日所有的出入记录!任何一个陌生面孔,任何一次不合规矩的拜访,都不要放过!”
“去查!把所有负责殿下饮食的人,他们的住处,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一片碎布,一张纸屑,都不能放过!”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清晰而冷酷地发出。王储卫队,这台精密而高效的暴力机器,在他的指挥下,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整个王宫的下层区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搜查和抓捕,搅得人心惶惶。
审讯,在王宫一处阴暗的、专门用来处理“不听话”的仆人的地牢里展开。
火把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而狰狞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起初,所有人都喊着冤枉。他们赌咒发誓,说自己对王储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
但卡恩,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他并不总是使用那些残酷的刑具。有时,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审讯的对象,将所有人的供词,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比对,寻找其中最微小的、不合逻辑的漏洞。
这种心理上的压迫,比皮肉之苦,更让人崩溃。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地牢里的哀嚎声,也渐渐从高亢,变得微弱。
终于,在审讯一个名叫帕尼布的年轻帮厨时,卡恩发现了突破口。
帕尼布,是个来自下埃及的年轻人,平日里沉默寡言,负责清洗蔬菜和处理一些杂活。
在卡恩连续不断的、高强度的盘问下,他的心理防线,最先崩溃了。
“……那道凉拌菜……是我……是我洗的黄瓜……也是我,切的浆果……”帕尼布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
“你还做了什么?”卡恩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耳朵里。
“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只是在端出去之前,往里面……加了一点点……一点点东西……”
“什么东西?!”卡恩猛地一拍桌子,那巨大的声响,让帕尼布整个人都剧烈地弹了一下。
“是……是一种……一种粉末……”帕尼布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是一个人给我的!他说……他说那是来自东方的神奇香料!只要在殿下的菜里加一点点,就能让殿下龙心大悦,到时候,我……我就能得到赏识,不用再做一个洗菜的帮工了!”
“什么人?!”卡恩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线索的核心。
“我……我不知道……”帕尼布惊恐地摇着头,“我不认识他!”
“他长什么样?什么时候给你的?在哪里给你的?”卡恩像一头即将捕获猎物的狮子,步步紧逼。
“就……就在三天前……在后门倒垃圾的时候……”帕尼布努力地回忆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他穿着一件深色的斗篷,戴着兜帽,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一样……”
又是斗篷,又是看不清脸!
卡恩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这套说辞,简直就是所有阴谋家最完美的伪装!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卡恩压着火气,继续追问。
“一袋……一袋银币……”帕尼布的声音,细若蚊吟,“他说,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回家乡买地……我……我鬼迷心窍……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卡恩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个人,还有没有说别的?或者,你有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特别的标记?戒指?纹身?或者,任何可以辨认身份的东西?”
帕尼布拼命地摇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
“疤!对了,是疤!”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他的手!他把钱袋递给我的时候,斗篷的袖子滑下去了一点!我看到,他的手背上,虎口的位置,有一道……有一道像蝎子一样的……烫伤的疤痕!”
蝎子状的疤痕!
这是一个关键性的线索!
卡恩的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一定能揪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他立刻站起身,准备亲自去向王储殿下汇报这个重大的突破。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出地牢,冰冷的夜风吹在他发热的脸上时,一名卫兵,神色慌张地、连滚带爬地从地牢的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
“大……大人!不好了!”那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出……出事了!”
卡恩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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