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晕了。
学习的过程,自然,也是一部充满了窘态和笑话的血泪史。
老书吏很有耐心,阿尼娅也陪在一旁,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她们为她寻来了沙盘,和一些废弃的、写错了字的莎草纸边角料,让她练习书写。
苏沫拿起那根用芦苇削成的、简陋的“笔”,蘸了蘸用烟灰和树胶混合制成的墨汁,开始了她的“涂鸦”生涯。
她想写一个“太阳”——一个圆圈,中间一个点。
这看起来,很简单。
但她画出来的那个圈,歪歪扭扭,像个被踩了一脚的鸡蛋。中间那个点,也因为墨汁没控制好,晕开了一大片,像个黑色的胎记。
阿尼娅在一旁,憋着笑,安慰她:“没关系的大人,您是第一次写,已经很好了!”
可苏沫自己,却羞愧得满脸通红。
认知和书写,是两座大山。而法音,则是第三座,也是最让她崩溃的一座。
古埃及语的发音,有很多含糊的喉音和颤音,这对于一个说惯了普通话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要命。
有一次,阿尼娅教她一个表示“生命”的符号“安卡”,那是一个上方带着圆环的十字架。
苏沫学了半天,那个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气流的音,怎么也发不标准。她念出来的,总是软绵绵的,听起来,特别像埃及人用来装水的一种陶罐的名字。
阿尼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人,您念的,是那个。”她指了指墙角的一个陶罐,“‘安卡’,是神圣的生命。而您说的那个,是用来装水的。”
苏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还有一次,她想表达对拉美西斯赏赐的感激,想说一句“愿殿下受到神明的庇佑”。
她记得,“庇佑”这个词,和某个表示“面包”的词,长得很像,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符号。
结果,她一紧张,就把那两个词给记混了。
当着来传达赏赐的卡恩的面,她一本正经地、十分诚恳地说道:
“愿殿下……受到……面包。”
现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卡恩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出现了一丝龟裂。他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朴实无华的祝福。
苏沫自己说完,也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闹出的笑话,远不止这些。
她曾经把代表“国王”的蜜蜂符号,画成了一只嗡嗡嗡的大苍蝇。
也曾把一句赞美“尼罗河的伟大”,错认成“尼罗河的……大腿”。
她学习文字的这条路,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散发着尴尬气息的单口相声。
连阿尼娅,在私下里,都忍不住对她说:“苏沫大人,我觉得……您在学习文字上,有一种……特别的……嗯……创造力。”
苏沫欲哭无泪。
她甚至,开始严重地怀疑人生。
想她当年,也是一个在高考的独木桥上,杀得七进七出的学霸。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一个……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如的学渣了呢?
她不止一次,在深夜里,对着那些鬼画符,唉声叹气,甚至想过要放弃。
但是,每当她看到那些莎草纸卷,想到自己那渺茫的、回家的希望,可能就隐藏在这些她看不懂的文字里时,她又会重新燃起斗志。
不能放弃!
绝对不能!
笨,就用勤来补!
于是,王宫里的人们,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幅奇特的景象——
那个备受王储恩宠的、神秘的异邦女子,不再像其他贵妇那样,把时间花在打扮、宴饮和闲聊上。
她不时待在自己的庭院里,对着沙盘和破纸,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
就是捧着一块写满了符号的木板,在花园的小径上,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像个中了邪的梦游者。
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向阿尼娅,向那个老书吏,甚至向每一个她能接触到的、识字的宫人请教。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怎么念?”
她的谦卑与执着,让那些原本对她还有些敬而远之的宫人,也渐渐地,对她生出了几分真正的好感与尊敬。
她还发明了自己独特的记忆方法。
比如,那个代表“房屋”的、方方正正的符号,她就会在旁边,用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笔触,画一个现代的、带屋顶和烟囱的小房子,来帮助自己联想。
那个代表“行走”的两条腿的符号,她就会想象成是火柴人在奔跑。
虽然这些方法,在埃及人看来,有些古怪,但不得不说,效果显着。
她的进步,虽然缓慢,但却真实而坚定。
从一开始的“睁眼瞎”,到现在,她已经能磕磕绊绊地,认出一些最常用的词汇和短语了。
比如,“太阳”、“月亮”、“国王”、“生命”、“水”……
她甚至,能勉强地,读懂一些莎草纸卷上,最简单的标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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