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漓疯了似的在城里搜寻,青锋剑扛在肩头,星主令在掌心烫得惊人。他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蓝色劲装、腕间有冰纹的姑娘,得到的却只有摇头或警惕的目光。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像条被拉长的叹息。他想起商逸冰临走前的信,“各自安好”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眼眶发酸。
“安好?没有你,我怎么安好?”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口低吼,声音撞在斑驳的墙面上,弹回来,只剩满巷的孤寂。
路过一家茶馆时,说书先生正讲着青云宗的轶事,说到“凌长老拒婚”时,满座哗然。
“听说那商姑娘灵根都快枯了,凌长老放着苏家大小姐不要,偏要护着个废人,怕不是被下了降头?”
“我看是年少轻狂!等再过几年,保管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凌洛漓站在茶馆外,指节捏得发白。他想冲进去反驳,脚却像灌了铅——他们不懂,不懂她挡在他身前时的决绝,不懂她守在寒潭百日的执着,不懂她冰纹黯淡时,他心口那剜心似的疼。
“让让,让让!”
挑着担子的货郎匆匆跑来,差点撞在他身上。担子上的玉佩晃了晃,凌洛漓的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块吸引——那玉佩上刻着半朵冰莲,与商逸冰冰纹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玉佩哪来的?”他抓住货郎的手腕,眼神急切。
货郎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个穿蓝衣服的姑娘换的,她用一块星髓玉佩,换了我这担子里所有刻冰莲的玉佩……还问我,往南走哪条路最偏……”
往南走?凌洛漓的心猛地一沉。南方是“无妄海”,海中有座“断情崖”,传说跳下去的人,会被海妖取走记忆,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敢再想,丢下一锭银子,转身就往南跑。灵力在脚下炸开,带起一阵狂风,巷子里的落叶被卷得漫天飞舞。
货郎捡起银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这凌长老……真奇怪。”
商逸冰确实在往南走。
她换了身素白的衣裙,把蓝色执法劲装仔细叠好,藏在路边的树洞?。腕间的冰纹依旧黯淡,像蒙着层灰,只有在触到那根偷偷留下的平安绳时,才会微微发烫。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离青云宗远些,离凌洛漓远些。掌门的话像魔咒,日夜在她耳边响——“她灵根受损,前途渺茫,如何能做内门长老的道侣?”
是啊,她配不上他了。
以前,她能陪他闯矿洞、战骨髅,冰盾能为他挡住致命一击;可现在,她连凝聚灵力都费劲,只会拖累他。与其让他为了自己放弃一切,不如她先放手,至少,他还能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凌长老。
路过一片桃林时,她停了下来。桃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极了那年外门大比后,他为她拂去的草屑。
她蹲下身,手指在地上画着星图,画到一半,突然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砸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洛漓……”她哽咽着,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对不起……”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商逸冰猛地回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桃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叹息。
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继续往前走。她没看到,桃林深处的树后,凌洛漓正站在那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他其实早就追上了她。
在她换衣服的树洞外,在她画星图的桃林里,他一直跟在后面,不敢靠近,怕惊扰了她,更怕她看到他时,那决绝的眼神会再次出现。
他知道她在躲他,也懂她的顾虑。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承受这一切,更不能让她走向那凶险的无妄海。
夜幕降临时,商逸冰在一座破庙里落脚。她生了堆火,蜷缩在角落,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像极了寒潭边的夜晚。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为她披上了件带着体温的外袍,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是凌洛漓常用的清心草味道。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
“睡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柔。商逸冰的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在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镇妖塔,他握着她的手,说“要并肩作战”。
凌洛漓坐在火堆旁,看着她熟睡的脸。她的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指尖的温度让她往火堆边挪了挪,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傻瓜。”他低声呢喃,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人融化,“你以为躲得掉吗?”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个小玉瓶,倒出颗莹白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进她嘴里。丹药是他用龙涎珠的粉末炼制的,能暂时稳住她的灵根。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握紧了青锋剑。夜风中夹杂着妖兽的嘶吼,他要守着她,直到天亮,直到她愿意听他说——
无论她灵根是否枯萎,无论前路多么坎坷,他都不会放手。
破庙里,商逸冰咂了咂嘴,像是尝到了丹药的甜味。她翻了个身,紧紧裹住身上的外袍,那上面的冷香,让她睡得格外安稳。
月光透过破庙的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层纱。一个在梦里追寻,一个在现实守护,这场隔着距离的牵绊,注定要在颠沛流离中,纠缠出更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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