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冰冷刺骨,几乎冻结了刑天的血液。每一次拖动身体,都像在拖动一座山。石化的右臂沉重得如同枷锁,每一次摩擦在粗糙的渠底碎石上,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仿佛在提醒他这残躯的脆弱。左臂的剧痛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片空洞的、不属于自己的虚软。他只能用下巴和肩膀,死死抵住墨漓滚烫的背,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让两人的口鼻能在那污秽的水面上,贪婪地攫取一丝稀薄的空气。
恶臭无处不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钻进鼻腔,几乎要将肺腑都染成腐坏的黑色。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腥膻和腐烂的甜腻,令人作呕。刑天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每一次闭眼,都像是要坠入无底的深渊。他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铁锈般的腥甜,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墨漓滚烫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衫灼烤着他的颈侧,那热度烫得惊人,像一块烧红的炭。她早已失去意识,身体软得如同抽去了骨头,全靠刑天一点一点地向前拖拽。每一次拖动,她口中都会溢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微弱得如同濒死幼兽的哀鸣,却像针一样扎在刑天心上。
渠壁粗糙冰冷,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尖锐的凸起。刑天拖着墨漓,身体紧贴着渠壁挪动,试图避开渠底更深、更粘稠的淤泥。每一次摩擦,都让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更加褴褛,皮肤被刮擦出道道血痕,混入污水中,瞬间消失不见。那冰冷粗糙的触感,反而成了支撑他保持清醒的唯一依靠。
不知爬了多久,时间在黑暗和恶臭中失去了意义。刑天只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石化的右臂像一根巨大的、毫无知觉的船锚,每一次拖动都耗费着他仅存的生机。左臂的麻木感开始向上蔓延,肩胛处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他几乎是用意志在驱动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和污浊彻底吞噬时,前方似乎有了些微的不同。那令人窒息的恶臭,似乎淡了那么一丝。水流的声音也起了变化,不再是沉闷的、贴着渠壁的流淌,而是多了几分空旷的回响。
刑天猛地抬头,浑浊的视野里,前方渠道的尽头,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而是隐约透出一片更为开阔的、深不见底的幽暗空间。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迥异于污渠的湿润凉意,拂过他汗湿污浊的脸颊。
出口?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心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涌了上来,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最后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墨漓,朝着那片幽暗的豁口奋力爬去!
碎石和淤泥在身下被碾开,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几乎是滚出了排污渠的尽头,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预想中更深的污水并未出现。身下是湿滑的岩石,冰冷刺骨,却意外地干净。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岩石特有的、带着土腥气的微凉气息。刑天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如同久旱逢甘霖,冲刷着被污浊堵塞的胸腔,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幽深而空旷,远非狭窄的排污渠可比。洞壁高耸,隐没在头顶无边的黑暗里。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渗入,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投下幢幢鬼影。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流淌着浅浅一层清澈的积水,冰凉刺骨,却干净得令人难以置信。
刑天猛地扭头看向排污渠的出口——那不过是在巨大洞壁上凿开的一个小小孔洞,污浊的水流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洞穴底部的水洼。然而,奇迹般地,这些污水并未立刻污染整个洞穴的水体,而是沿着一条天然形成的低洼石槽,流向洞穴更深、更黑暗的未知之处,仿佛被这巨大的地下空间无声地吞噬、净化。
他无暇细究这其中的玄妙,目光急切地扫过洞壁。在靠近排污渠出口的上方,几处石缝里,正有清澈的水珠渗出,汇聚成细小的水流,沿着石壁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下方一个天然形成的、脸盆大小的石臼里。那石臼里的水,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清冽的光泽。
水!干净的水!
刑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那石臼边,不顾一切地将头埋了进去。冰凉甘甜的泉水瞬间包裹了他干裂的嘴唇和灼烧的喉咙,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清冽的泉水冲刷着口腔里残留的污秽和血腥,带来一种近乎新生的畅快感。
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他才猛地抬起头,剧烈地喘息着,水珠顺着下巴和乱发不断滴落。身体的极度疲惫和泉水的冰冷刺激让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抹了一把脸,转头看向被他拖出污渠、此刻正蜷缩在冰冷岩石上的墨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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