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径的崩塌加剧,他们立足的这一段已开始倾斜、碎裂!
“快!”荆无命一边以精妙身法躲避着重新激发的弩箭和试图缠绕他的毒蛇,一边催促。他手中多了一对奇形的短刃,刃身弯曲,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舞动间将靠近的毒蛇纷纷斩断。
墨漓不敢迟疑,半抱着刑天,踏上那根悬于万蛇坑之上的细索!细索仅有拇指粗细,在重压下剧烈晃动,下方是翻涌的蛇海,耳边是巨蟒的嘶鸣和机括的轰鸣,可谓步步惊心。
刑天强忍着头晕目眩和身体的虚弱,配合着墨漓的步伐。他体内的灼热感与高台上那尊石刻巨兽隐隐传来的召唤感越来越强。当他踏上高台坚实的石面时,仿佛脱力般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大口喘息。
几乎在他们踏上高台的同时,身后那段石径彻底崩塌,碎石裹挟着几条倒霉的毒蛇,坠入深渊,激起一片混乱的蛇啸。
荆无命见二人安全,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沿着洞壁几个起落,也险之又险地掠上了高台。他甫一落地,便立刻转身,警惕地注视着那条因攻击落空而更加暴怒的玄冥蝮蛟。
巨蟒盘踞在对面断裂的石径根部,庞大的身躯几乎将那个出口堵死,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高台上的四人,尤其是刑天。它似乎对刑天身上那股刚刚觉醒的气息极为忌惮,又充满贪婪,并未立刻再次发动攻击,而是在蓄势。
暂时安全了。但四人环顾四周,心却沉了下去。
这高台面积不大,约莫数丈见方。中央矗立的那尊石刻巨兽,形貌狰狞,似虎非虎,似牛非牛,背生双翼,额顶独角,正是墨家传说中守护刑律的异兽——“獬豸”。獬豸石雕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镶嵌着不知名红色宝石的眼睛,在磷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仿佛活物。石雕下方,是一个古朴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墨家符文和星象图谱,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奇特。
而高台的边缘,除了他们过来的方向,其余三面皆是悬崖,下方是万蛇坑。换句话说,他们被困在了这座孤岛般的高台上。唯一的出路,似乎就是击败或引开那条玄冥蝮蛟,再想办法从它盘踞的洞口离开。但这谈何容易?
更让人不安的是,那诡异的“祀蛇古音”并未停止,反而愈发清晰,仿佛就在这高台附近回荡。声音的来源,似乎与这獬豸石雕和祭坛有关。
“这祭坛……是控制核心?”墨漓仔细观察着祭坛上的符文,她虽不精通墨家机关术,但医道通玄,对符文阵法亦有涉猎,能感觉到这祭坛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流动,与整个蛇窟牢的气息相连。
荆无命走到祭坛前,目光凝重地扫过那些符文,最终落在中心那个凹槽上。“不错,这应是刑名派控制蛇窟机关,乃至驯养这玄冥蝮蛟的关键之一。你们看这凹槽……”他伸出手指,虚点凹槽形状,“像不像某种钥匙,或者……信物?”
刑天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心头猛地一震!那凹槽的形状,赫然与他怀中那柄“刑天匕首”的轮廓有七八分相似!难道……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柄匕首在与机关兽骸骨分离后,他一直贴身收藏。此刻,匕首竟也微微震颤,与玉佩的灼热,以及祭坛的召唤感相互呼应。
荆无命敏锐地捕捉到了刑天的动作和神情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我猜得没错。‘刑天’之名,刑天匕首,与此地果然渊源极深。这凹槽,或许就是启动或关闭某些关键机关的枢纽。”
就在这时,对面的玄冥蝮蛟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被那持续不断的祀蛇古音所驱动,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弹,竟如同黑色闪电般,跨越了近十丈的距离,直扑高台!它这次的目标,明确无误地指向了跪在祭坛旁的刑天!
“拦住它!”荆无命厉喝,双刃交错,率先迎上。阿飞亦如猎豹般窜出,匕首直刺巨蟒相对柔软的腹部。
墨漓银针再出,这一次,她将全身内力灌注于针尖,针身泛起淡淡青芒,直取巨蟒头顶那搏动的肉冠——她猜测那可能是其要害或能量核心。
然而,玄冥蝮蛟的强悍超乎想象。它巨尾一摆,轻易荡开荆无命的双刃,坚硬如铁的鳞片与短刃碰撞,火花四溅。阿飞的匕首刺在蟒腹,竟只留下了一道白痕,难以深入。唯有墨漓那凝聚全力、刺向肉冠的银针,让巨蟒感到了威胁,它头颅猛地一偏,银针擦着肉冠边缘飞过,带起一溜血珠。
吃痛的玄冥蝮蛟更加狂暴,舍弃他人,巨口再次噬向刑天!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如此接近!
刑天抬头,看着那遮天蔽日般的巨口,脑海中那些战斗的碎片瞬间凝聚!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几乎要破喉而出!他不再犹豫,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柄刑天匕首!
匕首出鞘的刹那,一声清越的嗡鸣响彻洞穴!匕首身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骤然亮起,仿佛流淌的鲜血!一股远比之前刑天拳头上出现的红芒更加强大、更加纯粹的凶煞之气爆发开来!
高台上,那尊獬豸石雕的双眼,红光大盛!祭坛中心的凹槽,也同步泛起幽光!
玄冥蝮蛟的攻势,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下,竟硬生生顿住!它巨大的竖瞳死死盯着刑天手中的匕首,流露出极度恐惧和敬畏交织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烙印在血脉传承深处的、对某种至高存在的本能畏惧!
刑天手握匕首,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磅礴力量和无数纷至沓来的战斗记忆片段,他缓缓站起,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气势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举起匕首,指向玄冥蝮蛟,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退下!”
二字出口,仿佛蕴含着奇异的律动,与那祀蛇古音产生了某种对抗。玄冥蝮蛟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竟真的缓缓向后缩去,重新盘踞在对面的断崖边,虽仍虎视眈眈,却不再敢轻易上前。
高台上,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荆无命、墨漓、阿飞皆震惊地看着手持匕首、气质大变的刑天。他们明白,眼前的刑天,或许正在揭开他身世之谜的第一层面纱,而这蛇窟牢深处,显然还隐藏着更多惊人的秘密。真正的探索,现在才正式开始。而那把匕首,无疑是通往这些秘密的关键钥匙。下一步,是否要将它插入祭坛的凹槽?又会引发何种变故?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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