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到了一双极其清澈、仿佛能倒映出星辰的黑色眼眸。那眼眸中没有惊讶，没有戒备，只有一丝被打扰阅读的微微不悦，以及……一种洞悉了什么般的了然。
她合上书，书的封面上是一个复杂的、由线条和圆点构成的几何图案，陈默认得，那是“造物主”文明用于表示“基础信息架构”的符号之一，但经过了某种简化变形。
“你身上的‘光’，很特别。”女子开口了，声音清冷，如同山涧溪流，直接对着陈默说道，仿佛早已看穿了他那不似常人的本质。
陈默心中微震。她能感知到自己的权限力量？虽然他已经极力收敛，但显然，这种收敛在她面前效果有限。
“你的也是。”陈默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将装着橙子的塑料袋放在脚边，平静地回应，“我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力量。”
女子微微歪头，打量着他，那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不是‘他们’派来的？”
“他们？”陈默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那些穿着黑衣服，行事鬼祟，总想把我抓去‘研究’的人。”女子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最近几个月，已经遇到三波了。不过，他们好像都莫名其妙地迷路了，或者突然改变了主意。”
陈默立刻明白了。是“普罗米修斯”的残党！他们也发现了这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子！但她似乎有能力以一种……非对抗性的方式化解危机？是那种秩序力场的影响？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陈默坦诚道，“我只是一个……对特别事物比较敏感的普通人。”
女子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似乎觉得“普通人”这个说法很有趣。她没有深究，而是将手中的书推向陈默：“你在看这个？”
陈默看向那本书，书名是《信息结构与现实感知——一种猜想》，作者署名：林星阑。正是眼前这个女子。
“你写的？”
“嗯。”林星阑点点头，“只是一些不成熟的猜想。我觉得，我们感知到的世界，或许只是底层信息流的一种呈现方式。如果能理解信息的结构，或许就能……稍微影响它的呈现结果。”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内容却直指权限力量的某种本质！
陈默深深地看着她。这个叫林星阑的女子，并非“继承者”，体内没有任何“父亲”协议或灵能的痕迹，但她似乎凭借自身纯粹的理论研究和某种独特的天赋，触摸到了“系统”运作的皮毛，并自发地形成了一种类似“现实微调”的能力！这是何等惊人的天赋？！
“你的猜想，很有意思。”陈默由衷地说道。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可能代表着人类文明自身孕育出的、一种全新的、迥异于“造物主”体系的进化可能性。
“谢谢。”林星阑似乎不太习惯被夸奖，微微低下头，耳根有些泛红，“不过，很多人都觉得是胡思乱想。”她顿了顿，看向陈默，“但你好像……能理解？”
就在这时，陈默的感知中，那股被“观察者”标记为“极低风险”的波动，突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紊乱！同时，林星阑的眉头也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了？”陈默问道。
“没什么，”林星阑摇摇头，“老毛病了，偶尔会有点头晕，好像……听到一些很遥远的、杂乱的声音。”
遥远杂乱的声音？陈默心中一凛。这描述……有点像受到某种跨维度信息干扰的症状！难道她的能力，不仅作用于周围环境，还能让她被动地接收到来自“系统”后台或其他维度的信息碎片？这可不妙，未经防护的意识直接接触高维信息流是极其危险的！
“或许，你需要一些……专业的帮助。”陈默斟酌着语句，“关于如何‘过滤’那些嘈杂的声音。”
林星阑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我或许知道一些。”陈默没有否认，“而且，我知道有些人，可能对你这种‘特别’很感兴趣，并不总是抱有善意。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深的夜色，做出了决定。
“这家书店，是你的？”
“嗯。”林星阑点头，“平时就我和一个店员妹妹。”
“介意我……偶尔过来坐坐吗？”陈默看着她，语气诚恳，“就当是多一个能聊得来的读者。顺便，也许能帮你解决一点小麻烦。”
林星阑与他对视片刻，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几秒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警惕的盘查，只是一种纯粹的、直觉性的应允。
陈默拿起脚边的橙子，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林星阑。”
“明天见……”林星阑顿了顿，似乎才想起互通姓名，“……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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