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归来,龙曦年晋封良媛,风头一时无两。皇帝接连数日宿于揽月轩,赏赐如流水般涌入这曾经无人问津的宫苑。昔日冷清的门庭,如今也多了些前来请安、示好的低位妃嫔和宫中管事。
龙曦年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冲昏头脑。她深知,这不过是皇帝一时新鲜,以及对她秋狝表现的奖赏,根基远未稳固。李贵妃一党的敌意已如实质,皇后虽扶持她,却也未必乐见她势力膨胀过快。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快编织属于自己的网络,并将触角伸向更深处。
首先,是巩固揽月轩,打造铁桶一块。
她以“宫中用度,当以节俭为本,体恤下情”为由,将皇帝赏赐的大部分金银珠宝登记造册,锁入库房,只取用少量维持体面。同时,她拿出部分银钱,厚赏揽月轩内原有的宫人,并借皇后之手,调走了两个眼神闪烁、疑似别宫眼线的粗使宫女,换上了两个家世清白、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恩威并施之下,揽月轩内部暂时被经营得密不透风。桃红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也愈发沉稳,成了她得力的臂助。
其次,是借助圣宠,悄然布局前朝。
侍寝之时,她不再只是承欢献媚,而是在皇帝兴致好时,偶尔会以“妾身愚见”开头,说一些看似无关朝政,实则暗藏机锋的“闲话”。
例如,她会借谈论秋狝见闻,感慨:“陛下,妾身见围场之内,鹿群奔涌,虽有护卫,亦难免惊乱。可见再严密的安排,也需应对突发之变。就如同朝堂之上,纵有律法规章,也需能臣干吏随机应变,方能保江山永固。” 这话看似在说围猎,实则暗指朝中需要不拘一格、有实际才干的人才,而非只会按部就班的庸碌之辈。
她又会在皇帝批阅奏折疲惫时,奉上一盏亲手调制的凝神香茗,柔声道:“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劳。妾身听闻,前朝有位名臣,每遇繁难政务,必于静室焚香独坐,厘清头绪,往往能抓住关键,事半功倍。陛下或可借鉴,适当放权于可信之臣,既可锻炼臣子,亦可保重龙体。”
这些话,滴水不漏,既体现了对皇帝的关心,又潜移默化地传递了她对权力运作的理解,以及“用人”、“放权”的理念。晟明宗起初只觉新奇,听得多了,偶尔也会与她讨论几句,发现她虽无具体政见,但视角独特,往往能给他一些启发,对她更是另眼相看。
龙曦年深知,仅靠吹枕边风是远远不够的。她开始利用系统积分(通过完成一些如“连续获得皇帝召见三次”、“化解一次潜在刁难”等小任务积累),兑换了【初级洞察术】的升级版——【微表情分析(初级)】,能更精准地捕捉他人瞬间的情绪变化和真实意图。
她将目标锁定在了秋狝时留意到的侍御史张澜,以及通过桃红暗中调查到的几位官职不高、家世不显、但素有清名或实干的年轻官员身上。其中一位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主事,名叫赵启明,曾因直言漕运弊端而得罪上官,多年不得升迁。
机会来自一次宫宴。
宴席间,不知哪位妃嫔“无意”间提起,说龙良媛擅调香,所制的“曦年露”在宫中颇受好评。李贵妃闻言,掩口轻笑,语带双关:“龙妹妹果然心思灵巧,不仅骑射了得,连这女儿家的玩意儿也如此精通,难怪能得陛下如此欢心。只是,这调香弄粉,终究是小道,妹妹还需多将心思放在侍奉陛下、恪守妇德上才是。”
这话看似规劝,实则是贬低龙曦年,暗示她以奇技淫巧媚上。
龙曦年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婉惶恐,起身敛衽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妾身闲暇弄香,不过是怡情养性,不敢忘了本分。只是妾身以为,香道亦如治国,需明辨香材优劣,把握火候分寸,调和君臣佐使,方能成就一味馨香。譬如漕运一事,亦需明晰利弊,疏通关节,平衡各方,方能利国利民。妾身愚钝,只能于此微末小事上略作比拟,让娘娘见笑了。”
她这番话,巧妙地将“调香”拔高到“治国”的比喻层面,不仅化解了李贵妃的刁难,更在不经意间,再次展示了自己并非只知争宠的浅薄女子。
席间众人神色各异。皇后微微颔首。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而坐在末席的侍御史张澜,一直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看了龙曦年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思。
宴席散去后不久,龙曦年便通过桃红安排的隐秘渠道,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短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漕运之弊,积重难返,非猛药不能治。然投鼠忌器。”
字迹端正,带着一股孤直之气。龙曦年立刻认出,这是张澜的笔迹(她早已通过系统兑换的【笔迹鉴定(初级)】技能,暗中比对过张澜以往奏折的抄录本)。他这是在回应她宴席上关于漕运的比喻,并透露了朝中对此事的顾忌——牵涉利益太广,皇帝也难下决心。
龙曦年心中了然。她没有回复,只是让桃红将短笺焚毁。有些默契,无需言明。张澜此举,已是一种隐晦的试探和靠拢。她需要等待更好的时机,才能将这颗棋子真正纳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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